我的大脑一片空白，雨水顺着发梢流进眼睛，又涩又痛，却比不上眼前这一幕带来的冲击。
“用杠杆，”林晚微微倾身，凑近我耳边。她呼出的气息带着一丝奇特的、淡淡的烟草和薄荷混合的味道，冰冷而刺激，却奇异地让我冻僵的神经跳动了一下。“做空你前男友的公司——‘启明资本’。把他欠你的，连本带利，亲手拿回来。”
她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我混乱的意识里。做空？启明资本？那个承载着我所有信任和爱恋、最终却将我推入深渊的地方？那个由我曾经的未婚夫陈哲和他那位“好闺蜜”白薇共同执掌的金钱帝国？
一股夹杂着剧痛和毁灭欲的狂潮猛地冲上头顶，烧得我浑身颤栗。我猛地抬头，死死盯住林晚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怎么干？”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狠戾。
林晚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那不是笑，更像是一把刀，终于找到了出鞘的契机。
“跟我来。”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我跟着林晚，穿过被雨水浸泡的城市迷宫。霓虹灯在积水的路面投下扭曲破碎的光影，像极了我们此刻支离破碎的处境。最终，我们停在一条狭窄、散发着潮湿霉味和廉价食物气息的后巷深处。一栋外墙剥落、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般的旧居民楼，沉默地矗立在黑暗中。楼道里没有灯，只有入口处一盏昏黄如豆的灯泡在风雨中苟延残喘，勉强照亮脚下油腻湿滑的水泥台阶。
林晚掏出钥匙，打开了一扇斑驳的绿色铁门。
一股混杂着尘土、旧报纸、廉价方便面以及一种难以名状的、属于“家徒四壁”的酸涩气味扑面而来。房间极小，一眼就能望到头——十平米左右。一张行军床紧贴着墙角，上面堆着略显凌乱的被褥。另一面墙边，一张布满划痕的旧木桌占据了宝贵的空间，桌上散落着几本翻得卷边的金融期刊、一台屏幕边缘泛黄的笔记本电脑，还有几盒未开封的方便面。唯一的光源，是桌上一盏瓦数极低的白炽灯泡，光线昏黄暗淡，在墙壁上投下巨大而扭曲的影子。
这里，就是我们未来的“作战指挥部”，一个与“启明资本”那栋光鲜亮丽的玻璃幕墙大厦格格不入的阴暗角落。
林晚随手将湿透的西装外套脱下，搭在门后唯一的衣帽钩上，里面是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黑色紧身背心，勾勒出利落而充满力量感的线条。她指了指那张唯一的行军床：“你睡那里。”然后径直走到桌边，拉过唯一一张看起来还算结实的木椅坐下，打开了那台旧电脑。
屏幕幽幽的蓝光映亮了她专注的侧脸。“时间不多，许眠。”她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陈哲和白薇的‘启明资本’，表面做风险投资，背地里，很大一部分利润来源是帮某些见不得光的资金‘漂白’，洗钱。他们的核心通道，是比特币。”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洗钱？比特币？陈哲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在我眼前闪过，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追踪过他们的一些异常交易链，”林晚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屏幕上迅速滚动着令人眼花缭乱的代码和复杂的区块链交易图谱，“手法很隐蔽，用了多层混币器和海外匿名交易所，但总有痕迹可循。他们的资金池，很大一部分就沉淀在比特币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