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拿!”
声音不大,却像受伤野兽最后的咆哮,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和愤怒。
“还敢狡辩!”父亲怒不可遏,一步踏前,强大的气势如同山岳般压来,“来人!给我……”
“父亲息怒!” 沈玉的声音及时响起,带着一贯的温润和“顾全大局”。他上前一步,挡在父亲身前,对着我,脸上是无比恳切和“善意”的神情,“默弟!定是你一时糊涂!快把灵石拿出来吧!父亲宽厚,念在你初犯,定会从轻发落的!莫要再执迷不悟,伤了父亲的心,也毁了沈家的清誉啊!” 他的话语字字“恳切”,句句“为我着想”,却像一把把淬毒的软刀子,将“偷窃”的罪名死死钉在我身上,同时将他自己的“善良大度”衬托得淋漓尽致。
看着他虚伪的嘴脸,听着他那看似劝解实则坐实罪名的言语,再看着高台上父母姐姐们那冰冷、失望、仿佛在看一滩烂泥的眼神……胸腔里那股冰冷的火焰瞬间冲上了头顶!所有的理智都在这一刻燃烧殆尽!
“我说了——我没拿!” 我猛地踏前一步,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沈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带着滔天的恨意,“是你!沈玉!是你栽赃我!”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
沈玉的脸色瞬间白了白,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惊惶,但随即被更深的委屈和难以置信所取代。他踉跄着后退一步,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和污蔑,声音都带上了颤抖的哭腔:“默弟……你……你怎能如此血口喷人?我……我待你如亲弟啊……” 他求助般地望向父母和姐姐们。
“放肆!” “住口!” “混账东西!”
高台上,父母和姐姐们的怒斥几乎同时响起!父亲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我:“孽障!自己做下丑事,还敢污蔑玉儿!给我拿下!家法伺候!”
母亲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指着我的手也在颤抖:“你……你这个不肖子!玉儿处处维护你,你竟如此恩将仇报!我的天啊……”
三姐沈竹更是直接跳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尖声骂道:“野种就是野种!狗改不了吃屎!偷东西不算,还敢攀咬玉哥哥!父亲,打死他算了!省得丢人现眼!”
侍卫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
我没有反抗。
冰冷粗糙的绳索捆住了我的手腕,勒进皮肉。被押下去的那一刻,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高台上,沈玉正被母亲和二姐沈兰围在中间,母亲心疼地拍着他的背,二姐低声安慰着他。他微微侧着头,靠在母亲肩头,肩膀似乎还在轻轻抽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然而,就在他低垂的眼帘抬起,透过母亲和二姐的缝隙,向我投来一瞥的瞬间——
那眼神里,哪里还有半分委屈和悲伤?只有一片冰冷刺骨的、毫不掩饰的嘲弄和得意!那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极其细微、却足以让人如坠冰窟的弧度!
是他!就是他!
冰冷的绳索勒得更紧了。心口处,被那冰冷的嘲弄目光刺穿的地方,比绳索勒出的痛楚更甚千倍万倍。原来最锋利的刀,一直藏在血脉至亲的袖中,由他们亲手递出,再由那个占据了我一切的人,狠狠捅进我的心窝。
祠堂的夜晚,是凝固的墨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