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接过书信,仔细看了看,突然恍然大悟:“陈砚山!你是陈砚山的儿子?当年先夫和陈先生是同事,一起在外交部工作,后来陈先生突然辞职,说是要去南方做生意,没想到……”
陈砚之的父亲陈砚山,在他五岁时就失踪了,母亲只说父亲去了远方,直到去年母亲去世,他才在遗物里找到那只怀表,还有一张写着“雾隐山沈宅”的纸条。他来北平修钟表,其实是想找父亲的下落,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得知真相。
“我父亲和沈先生一起偷运国宝?”陈砚之不敢相信,父亲在他心里,一直是正直、温和的形象。
沈夫人摇摇头:“不是偷运,是保护!民国二十年,日本人想让先夫帮忙,把故宫里的一批古钟表运出国,先夫不同意,就和陈先生一起,把那些古钟表藏了起来,还故意放出消息,说他们偷运国宝,就是为了引开日本人的注意力。”
她顿了顿,继续说:“十年前那场大火,是先夫和陈先生一起放的,目的是为了让日本人相信国宝被烧毁了。后来陈先生带着国宝去了南方,先夫则假装死亡,躲了起来,想等风头过后再和陈先生汇合。可没想到,秦忠会……”
陈砚之终于明白了,父亲失踪,是为了保护国宝;沈敬之的“死”,是为了迷惑敌人;而这座座钟,根本不是藏国宝的地方,只是他们用来传递消息的工具。钟面渗出的暗红色液体,其实是父亲特制的颜料,遇热会融化,十年前大火后,颜料被封在钟体里,直到他修好钟,钟体发热,颜料才慢慢渗出。
“那我父亲现在在哪里?”陈砚之急切地问。
沈夫人从锦盒里拿出一封信,递给陈砚之:“这是陈先生去年寄来的,说他在南京,国宝都很安全,还说等时机成熟,就把国宝送回故宫。他还说,要是他的儿子来找他,就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陈砚之接过信,信上写着:“砚之吾儿,父知你寻我多年,实乃身不由己。今国宝已妥,待日寇退去,父必归。怀表乃信物,见表如见父。”落款日期是民国二十一年,也就是去年。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汽车引擎声,秦忠突然站起来,脸色煞白:“是日本人!他们怎么来了?”
陈砚之跑到门口,看见三辆黑色汽车停在铁门外,十几个穿着军装的日本人,正举着枪往院里走。为首的是个戴眼镜的男人,穿着西装,手里拿着一张照片,正是沈敬之的照片。
“沈夫人,我们奉命来找沈敬之,还有那些失踪的古钟表。”男人的中文很流利,眼神里带着威胁,“听说你们请了个钟表匠,想必已经找到线索了吧?”
沈夫人脸色一变,对陈砚之说:“你快从后门走,把信和锦盒带走,去找你父亲!这里有我和秦忠顶着!”
秦忠也站起来,从墙角拿起一把斧头:“夫人,我错了十年,这次我要赎罪!陈先生,你快走!”
陈砚之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他把信和锦盒塞进怀里,跟着秦忠从后门跑出去。后门通往后山,山路崎岖,雾气更浓,他能听见身后传来枪声和惨叫声,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沈夫人和秦忠,怕是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