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临时盟友
暴雨把医院门口的柏油路浇得发亮,血色月牙藏在厚重云层后,只漏出一点惨白的光,像块碎瓷片嵌在黑布上,映得温知夏怀里的青铜罗盘泛着冷意。罗盘边缘的红漆被雨水泡得发涨,刻着的“镇诡纹”始终透着微光,而盘面东北方向,“梨园凶宅”四个红漆字格外扎眼——那是温岚用朱砂补刻的,笔画里还沾着点红土,是梨园凶宅附近特有的土色,指甲盖大小的红土颗粒嵌在刻痕里,摸上去糙得硌手。
我攥着那缕绣“慎”字的青丝线,指尖残留着青衣傀儡戏服的暖意。从《红绸喜宴》副本逃出来时,这丝线不知何时缠上袖口,墨色“慎”字被雨水浸得发乌,却像活物似的,一朝向梨园凶宅方向偏,就烫得指尖发麻,连腕间青铜戏票都跟着共振,戏票背面隐现的“梨园凶宅”四个字,正随着诡气轻轻跳动,暗金纹路里的“劫”字像颗小石子,在皮肤下滚来滚去。
“我妈日记里画了三条路线,”温知夏把罗盘紧紧贴在胸口,背包里的古籍和考古铲撞出“哐当”的轻响,她腾出一只手推了推滑到鼻尖的圆框眼镜,镜片上的雨珠模糊了视线,却没挡住眼里的红血丝,“说玉茗巷是去梨园凶宅的必经路,巷尾第三扇门后有密道,能绕开谢无常布下的诡尸群。她还特意用红笔圈了梨园凶宅的戏台,写‘魂归水不在红绸喜宴那破地方,在梨园凶宅戏台底下的墓里,得用罗盘的镇诡纹镇住墓门的尸气’。”
刚拐进第一条暗巷,巷口的路灯突然“滋啦”爆了个火花,玻璃碎片掉进积水里,泛着冷光,像撒了一地碎冰。墙缝里渗出来的黑泥裹着枯树叶,黏糊糊地贴在砖墙上,散发出腐木混着铁锈的味道——那是从梨园凶宅方向飘来的诡气,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是尸傀腐烂时特有的气味。远处传来几声模糊的“嗬嗬”声,是低阶诡奴的嘶吼,离得还远,却足够让人头皮发麻,我甚至能想象出它们青黑的指甲抓挠地面的样子。
“不是诡奴的声音!”温知夏突然拽住我的袖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发颤得像被风吹动的纸片,“你仔细听,是木头响,脆生生的,一下一下的,像……像傀儡关节在转!我妈日记里写过,梨园凶宅的尸傀里,有一半是用戏班木偶改的,关节转起来就是这声音!”
“咔嗒——咔嗒——” 细微的摩擦声从巷尾传来,不是雨水打在木箱上的脆响,是木偶关节转动的闷响,带着木头被诡气浸泡多年的涩感,每响一下,我腕间的戏票就烫一分。我瞬间绷紧神经,前世在《鬼戏台》副本里,我见过被傀儡术操控的戏子,他们的手腕像木偶般僵硬,关节转动时就发这种声音,最后骨头都被木偶线缠成碎渣,连完整的尸身都留不下。
“出来。”我把温知夏护在身后,指尖凝出半尺长的暗红水袖——戏魂还没完全觉醒,只能勉强挡住低阶诡物。丹田发力时,喉咙突然扯着前世被割喉的旧伤疼,像有根细针在扎,重生后的身体太弱,稍微用点戏魂就撑不住。
玩世不恭的声音从头顶落下:“躲什么?温岚的女儿,连她教的‘听声辨傀’都忘了?”黑影踩着围墙砖缝慢慢跳下,动作轻得像片落叶,黑卫衣的兜帽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下颌线绷得很紧,怀里抱着个巴掌大的旧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