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次进城打工,主管用我妈的救命钱要挟我做情人。

我在监控死角被他揉皱衬衫时,保洁阿姨正在角落里安静擦地。

当晚主管在酒店发来房号:“给你三天时间,不然通知你妈被辞退。”

我截图转给新入职的总裁:“贵司用员工病重家属当把柄?”

次日主管因贪腐被开除。

总裁却盯着我手腕上的麦穗胎记:“七年前暴雨天,是不是你把我从塌陷的车里拖出来?”

“后来为什么放只草编蝴蝶就消失?”

手机屏幕突兀地亮起来,在城中村出租屋廉价、薄脆的夜色里,惨白得刺眼。震动像个不知疲倦的催命小鬼,沿着冰凉的铁架床爬过来,一下下撞在林穗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上。

她没动,后背却像触电似的挺得笔直,僵在床沿。那股恶心感又涌上来了,不是饿,是心里拧着劲儿似的,又重又硬地往下坠。手心一片黏腻的冷汗,能攥出水来,连碰一下那发光屏幕的力气都没了。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是——“周扒皮”。周扒皮,行政部主管周伟,四十上下,微胖的身子在绷紧的西装里塞得像个胀鼓鼓的米袋子,脸上永远蒙着一层仿佛永远也洗不干净的油光,尤其那眼神,总能在部门几个小姑娘身上粘得严严实实,扒也扒不下来。

周伟那张油晃晃的脸又在林穗眼前晃悠起来。就在今天下午,安全通道的门刚在身后“嘭”地一声合拢,隔开外面格子间的光影声响和嗡嗡空调声,空气一下子变得浑浊、窒息。那只带着汗湿的手根本不容她闪躲,就直直地撞上来,一把攥住她衬衫下摆,用力往身上扯。

“小林啊,”周伟凑得极近,鼻息带着种隔夜饭发酵后的味道,热烘烘地喷在林穗耳根上,“乡下家里都难,我懂!你妈那个病啊……嗐,烧钱!钱嘛,跟了我没有的?我轻轻松松都能给你解决了!”声音压得极低,像在耳朵眼里爬着的黏腻虫子。

林穗触电般挣扎着,指甲不管不顾地抠在他手背上。新买的、为了显得体面点的白衬衫布料发出一声细微又尖锐的哀鸣,在对方蛮力的揉扯下,腰侧立刻皱成一团难看的抹布状。

慌乱中,她眼角的余光瞥向了旁边——监控探头那个黑漆漆的圆眼,视野正好被半截沉重的消防水带遮挡得严严实实。真是个绝妙的死角。

就在那一刻,通道角落里,一个一直佝偻着背、慢吞吞移动的身影撞进林穗视野。是公司的保洁赵姨。她就站在两步开外,手里攥着一块灰扑扑的抹布,正低着头,极其专注地擦拭着墙角那个印着“可回收”字样的蓝色塑料垃圾桶盖的边缘。一下,又一下,仿佛那点微不足道的污迹才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仿佛身后一米外那场粗鲁暴虐的纠缠,仅仅是被她迟钝耳膜滤掉的一缕嘈杂风声。

赵姨布满老茧的手指抚过垃圾桶的塑料边缘,留下无声印记。她的背弯得更厉害了些。

绝望像冰冷的苔藓,悄无声息地爬上林穗的心壁。

现在,这绝望具象化成眼前催命鬼般震动的手机。林穗终于吸进一口气,那口气在胸腔里硬得像块冰。她指尖发着抖,狠狠心划开接听键。

“喂……”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