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安西军探出长矛,刺穿马腹,挑落骑兵。

一名吐蕃兵攀上墙头,被老赵一矛捅穿咽喉,尸体坠下。

我站在城楼,浑身发抖。

眼前是血、是火、是断肢、是惨叫。

这不是电影,是活生生的——屠杀与反屠杀。

激战三个时辰。

吐蕃军死伤数百,终于退去。

龟兹城,以五十六名白发老兵,退两千敌骑。

可代价惨重。

城墙下,堆着十八具唐军尸体。

伤者哀嚎,无药可治。

我冲下城楼,想救人。

一名断腿的老兵抓住我的手:“水……”

我跑去取水,却被老赵拦住:“省着!一人一口,活到天黑!”

我眼睁睁看着那老兵咽下最后一口气。

郭昕站在城头,望着远去的敌军,一言不发。

他的红袍被血浸透,像一面残破的旗。

我突然冲上去,抓住他的手臂:“大帅!我们不能这样等死!”

他冷冷看着我:“你想怎样?”

“我知道未来!我知道吐蕃会灭,我知道回纥会强,我知道……我能带粮食、带武器回来!”

郭昕摇头:“带不来。”

“为什么?!”

“因为——”他声音低沉,“我们注定要死在这里。你带不来任何东西。历史,不会因一人而改。”

我跪地痛哭:“可你们会死!史书上只有一句话!没人记得你们!”

郭昕蹲下,看着我:“谁说没人记得?

你不是记着吗?

老赵记着,阿七记着,每一个还站着的人——都记着。”

他指着城墙上的刻痕:

“每一道,是一个名字。我们不在了,字还在。字不在了,魂还在。”

那一夜,全城无眠。

他们在火堆旁,为死者唱一首古老的军歌:

“青海长云暗雪山,

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

不破楼兰终不还。”

歌声嘶哑,却如铁,

钉入黄沙。

我躲在角落,

从背包里摸出一支录音笔——我穿越时唯一带的东西。

我悄悄打开,录下这歌声,录下风声,录下伤者的呻吟,录下——这注定被遗忘的夜晚。

我知道,这支录音笔,或许百年后才会被发现。

可我还是录了。

因为我想让未来的人知道:曾有一群白发苍苍的老人,在世界的尽头,为一个早已看不见他们的国家,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第四章:穿越·第一次

那一夜,我抱着录音笔,在土屋中发抖。

风雪拍打着窗纸,像无数亡魂在叩门。

我盯着手中这支小小的银色录音笔,它冰冷、现代,与这五十年前的龟兹格格不入。

“如果……我能回去呢?”

这个念头如闪电劈进脑海。

我猛地坐起,闭上眼,拼命回想现代——

我的公寓、电脑、超市、医院……

我集中全部意念:“带我回去!我要救他们!”

突然,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

天旋地转,耳鸣如雷。

我感觉自己像被扔进滚筒,撕扯、旋转、坠落……再睁眼时,我躺在自己公寓的地板上。

窗外是城市的霓虹,

手机显示:2016年8月19日。

时间只过去了一夜。

我活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