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西军探出长矛,刺穿马腹,挑落骑兵。
一名吐蕃兵攀上墙头,被老赵一矛捅穿咽喉,尸体坠下。
我站在城楼,浑身发抖。
眼前是血、是火、是断肢、是惨叫。
这不是电影,是活生生的——屠杀与反屠杀。
激战三个时辰。
吐蕃军死伤数百,终于退去。
龟兹城,以五十六名白发老兵,退两千敌骑。
可代价惨重。
城墙下,堆着十八具唐军尸体。
伤者哀嚎,无药可治。
我冲下城楼,想救人。
一名断腿的老兵抓住我的手:“水……”
我跑去取水,却被老赵拦住:“省着!一人一口,活到天黑!”
我眼睁睁看着那老兵咽下最后一口气。
郭昕站在城头,望着远去的敌军,一言不发。
他的红袍被血浸透,像一面残破的旗。
我突然冲上去,抓住他的手臂:“大帅!我们不能这样等死!”
他冷冷看着我:“你想怎样?”
“我知道未来!我知道吐蕃会灭,我知道回纥会强,我知道……我能带粮食、带武器回来!”
郭昕摇头:“带不来。”
“为什么?!”
“因为——”他声音低沉,“我们注定要死在这里。你带不来任何东西。历史,不会因一人而改。”
我跪地痛哭:“可你们会死!史书上只有一句话!没人记得你们!”
郭昕蹲下,看着我:“谁说没人记得?
你不是记着吗?
老赵记着,阿七记着,每一个还站着的人——都记着。”
他指着城墙上的刻痕:
“每一道,是一个名字。我们不在了,字还在。字不在了,魂还在。”
那一夜,全城无眠。
他们在火堆旁,为死者唱一首古老的军歌:
“青海长云暗雪山,
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
不破楼兰终不还。”
歌声嘶哑,却如铁,
钉入黄沙。
我躲在角落,
从背包里摸出一支录音笔——我穿越时唯一带的东西。
我悄悄打开,录下这歌声,录下风声,录下伤者的呻吟,录下——这注定被遗忘的夜晚。
我知道,这支录音笔,或许百年后才会被发现。
可我还是录了。
因为我想让未来的人知道:曾有一群白发苍苍的老人,在世界的尽头,为一个早已看不见他们的国家,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第四章:穿越·第一次
那一夜,我抱着录音笔,在土屋中发抖。
风雪拍打着窗纸,像无数亡魂在叩门。
我盯着手中这支小小的银色录音笔,它冰冷、现代,与这五十年前的龟兹格格不入。
“如果……我能回去呢?”
这个念头如闪电劈进脑海。
我猛地坐起,闭上眼,拼命回想现代——
我的公寓、电脑、超市、医院……
我集中全部意念:“带我回去!我要救他们!”
突然,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
天旋地转,耳鸣如雷。
我感觉自己像被扔进滚筒,撕扯、旋转、坠落……再睁眼时,我躺在自己公寓的地板上。
窗外是城市的霓虹,
手机显示:2016年8月19日。
时间只过去了一夜。
我活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