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杏仁味。” 沈宴凑近遗书深吸一口气,鼻腔传来熟悉的刺痛感。前六个自杀的受害者家属身上都有这种味道,像被苦杏仁浸泡过的恐惧,黏在皮肤褶皱里洗不净。
时砚坐在旁边调试主机,失明的眼睛上蒙着块白色纱布。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身上,在纱布上投下栅栏似的阴影。“杏仁味来自氰化物,但浓度不足以致命。” 他敲击键盘的手指突然停顿,屏幕上跳出组色谱分析图,“我恢复了数据中心的部分日志,发现所有受害者都在三个月前买过同一款智能手环 ——‘安睡宝’。”
沈宴翻出证物袋里的手环,表带内侧有磨损的痕迹,像被反复摩挲过。“检测过,除了心率监测没别的功能。” 他突然想起什么,解剖刀在托盘里发出轻响,“但林薇薇的手环不见了,她助理说案发前一天还看见戴在手上。”
时砚的嘴角勾起冷笑,像冰面裂开的细缝。“去查手环的生产厂家,地址应该在郊区的生物科技园区。” 他摘下纱布,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睛,左边瞳孔是深灰色,右边泛着浅蓝,像两汪不同深度的湖水,“我的视力恢复了,但医生说会有后遗症。”
沈宴这才注意到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茫然,像在辨认一件熟悉又陌生的证物。“后遗症?”
“记不住人脸。” 时砚突然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指尖冰凉,指腹摩挲着他的颧骨,“但我能记住特征 —— 比如你瞳孔里的光斑,像操作系统的光标,在黑暗里都能发光。”
沈宴的耳尖瞬间烧起来。他推开时砚的手,转身去拿检测报告,纸张边缘割得指尖生疼。“受害者血液里都有‘恐惧记忆提取酶’,这种东西只有我们法医中心有备案。” 他的声音有点发紧,像被什么堵住了喉咙,“而且库存少了三分之一。”
时砚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主机发出轻微的嗡鸣。“谁有实验室的钥匙?”
“主任、我,还有... 实习生小张。” 沈宴说出最后三个字时,门突然被推开。小张抱着文件站在门口,白大褂上沾着新鲜的泥土,裤脚还在滴水,像刚从泥地里捞出来。
“沈哥,这是昨天的尸检报告。” 小张的声音发颤,递文件的手在抖,文件边缘都被汗浸湿了。沈宴闻到他身上除了福尔马林,还有股淡淡的杏仁味,像不小心沾到的香水。
时砚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刚从冰柜里取出来:“你今天去过生物科技园区?”
小张的脸瞬间惨白,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没、没有...” 他后退时撞到墙角,文件散落一地,其中一张照片飘到沈宴脚边 —— 那是片废弃的农田,土壤泛着诡异的紫色,像被颜料染过。
沈宴突然想起什么,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时砚的声音在身后追着他:“等等我!” 他拽着对方的手腕冲进电梯,金属厢体上升时,他听见自己的心跳比电梯运行的噪音还响。
生物科技园区的后门藏在片玉米地里。沈宴蹲下身拨开杂草,露水打湿了裤脚,冰凉的感觉顺着皮肤往上爬。泥土里露出块刻着二维码的石碑,边缘长满了青苔,像给这块石头盖了层绿色的被子。“这是上个月施工时发现的,” 他用手抚摸石碑上的纹路,指尖沾了些紫色的泥土,“当时以为是恶作剧,没上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