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婚纱草图》呢?”
谢淮序的眼神闪烁了下:“送去修复了,很快就好。”
我看着他躲闪的目光,突然想起他从前撒谎时,耳尖会微微发红。
高中时他偷偷把我的参赛作品拿去修改,想让我拿金奖。
被我发现时,他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却梗着脖子说:“我只是觉得可以更好。”
护士来换药时,带来个快递。
拆开是个木盒,里面装着支银质画笔,笔杆刻着我的名字。
附言:“意大利老工匠定制,适合画细节。”
又是谢泽渊。
这支笔的重量,比谢淮序送的所有颜料加起来都沉。
我想起去年在艺术展上看到支同款画笔,当时只是多看了两眼,没想到他会记在心上。
笔杆末端刻着朵极小的郁金香,和他送的花一模一样。
4
下午谢淮序的朋友来看我,带来串画室的钥匙。
“谢哥让我们把你的东西搬过来。”为首的男生挠挠头,“嫂子,谢哥真不是故意的,他就是……”
“我知道。”我接过钥匙,“替我谢谢他。”
男生们面面相觑,大概没料到我会这么平静。
他们不知道,我已经不在乎了。
其中个戴眼镜的男生塞给我个画夹:“嫂子,这是谢哥高三那年画的,他让我们烧了,我没舍得。”
画夹里全是我的肖像,从扎马尾的高中生到穿长裙的大学生,整整三年。
傍晚整理画具时,发现少了支狼毫笔。
那是我母亲留下的遗物,笔杆上刻着她的名字。
我拨通谢淮序的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什么事?”他的声音背景嘈杂,隐约能听到林薇薇的笑声。
“我那支旧画笔呢?”
“哪个?”他语气不耐烦,“薇薇说借去用几天,怎么了?”
我捏紧手机,指节泛白:“让她还回来。”
母亲临终前说:“这支笔陪了我二十年,以后就陪你画画。”
那时谢淮序握着我的手说:“帆帆,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
“一支破笔而已,”他嗤笑一声,“回头给你买十支新的。”
电话被挂断了。
我盯着手机屏幕,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把这支笔交到我手里说:“画画的人,心要像笔锋一样,干净挺直。”
那时谢淮序站在病房外,偷偷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原来有些承诺,真的会随着时间褪色。
病房门被推开,谢泽渊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保温桶。
“阿姨说你爱吃她做的莲子羹。”他把保温桶放在桌上,“我路过老宅,她让我带给你。”
深夜收到谢泽渊的消息:“明天上午有空吗?想请你去看个展。”
我回:“好。”
放下手机,我从床底拖出个箱子,里面是这些年谢淮序送我的画具。
从最初笨拙的自制调色盘,到后来昂贵的进口画笔,满满一箱,像段褪色的时光。
我把它们全部倒出来,只留下那支刻着母亲名字的画笔空位。
窗外下起了小雨,雨滴打在玻璃上,像幅模糊的水彩画。
想起高三那年暴雨,谢淮序背着我蹚过积水,说以后我的画板他来背。
第二天出院时,谢泽渊的车已经等在医院门口。
他穿着件米白色风衣,手里拿着本画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