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军走过去，拿起相框。照片里的妈笑得满脸皱纹，穿着他买的蓝布衫，他站在妈旁边，比妈高出一个头。他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妈，我回来了。”他轻声说，声音在空荡荡的屋里回荡。
收拾完东西，天已经擦黑了。赵建军简单煮了碗面条，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放下了。他坐在炕沿上，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三叔公的话在他脑子里转来转去，李二楞子看见的影子，真的是妈吗？
夜越来越深，院子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赵建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风一吹，影子就跟着动，像是有人在外面走动。
突然，院子里传来“咔嚓”一声轻响，像是树枝断了。
赵建军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着。过了一会儿，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翻东西。
他悄悄爬起来，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看。院子里空荡荡的，月光洒在地上，白花花的一片。墙角的老槐树在月光下张牙舞爪，树影投在地上，像个巨大的怪物。
就在这时，他看见槐树下的影子动了一下。
不是风吹动的那种晃动，而是像人走路一样，慢慢往前挪了挪。赵建军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可再仔细一看，那影子真的在动，而且越来越清晰，像是有个人正站在树下，背对着他。
那人穿着蓝布衫，梳着齐耳的短发，身形和他妈一模一样。
赵建军的心跳得像擂鼓，手脚冰凉。他死死攥着窗帘，指节都发白了。只见树下的影子慢慢抬起手，往树枝上够去，动作慢悠悠的，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妈？”他忍不住低低喊了一声。
话音刚落，树下的影子猛地顿住了。过了几秒钟，那影子缓缓转过身来。
月光下，赵建军看清了，那根本不是人，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没有五官，没有表情，只有一个大致的轮廓。可不知为什么，他觉得那影子在看他，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悲伤。
影子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往树上够，手指在树枝上划来划去，发出“沙沙”的轻响。每划一下，树枝就轻轻摇晃一下，几片叶子悠悠地落下来。
赵建军吓得不敢出声，缩在窗帘后面，大气都不敢喘。他看着那影子在树下忙了好一会儿，然后慢慢顺着树干往上爬，像只壁虎一样，动作僵硬而缓慢。每爬一截，树干上就留下几道淡淡的痕迹，像是指甲抓过的印子。
爬了大概有一人多高，影子停了下来，在一根粗枝桠上摸索着。突然，它好像抓住了什么，用力一拽，只听“咔嚓”一声，那根枝桠断了，掉在地上。
断枝落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赵建军吓得浑身一哆嗦。他看见那影子拿着断枝，慢慢从树上滑下来，然后拖着断枝，一步一步往院门口挪去。
影子的脚步很轻，几乎听不见声音，但赵建军却觉得那脚步声像是踩在他的心上，一下一下，让他喘不过气。
影子走到院门口，停了下来，然后慢慢转过身，朝着赵建军的窗户看了一眼。虽然没有眼睛，但赵建军却清晰地感觉到了那道目光。接着，影子和断枝一起，慢慢变淡，最后消失在夜色里，像是被风吹散了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