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那儿?想干什么?
我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我蹑手蹑脚地靠近墙壁,耳朵几乎要贴上那冰冷的、带着霉味的墙纸。我集中全部精神,试图捕捉墙壁另一边的任何蛛丝马迹。
只有无边的寂静。死一样的寂静。连窗外的雨声都仿佛被这诡异的安静吞噬了,遥远得不真实。
那清晰的叩击声,像冰冷的针,精准地刺穿了我为自己编织的“神经过敏”的薄纱。不是幻觉,不是雨声。是真实存在的,来自隔壁那堵墙后的敲击。一种被窥视、被试探的感觉,如同黏腻的蛛丝,悄然爬上我的后背。
这一夜,我彻底失眠了。黑暗中,我睁大眼睛,视线无法从左边那堵深色的墙壁上移开。每一次窗外风摇动树枝的沙沙声,或是远处模糊的汽车驶过声,都会让我惊跳起来,疑心那规律的叩击又要响起。后半夜,雨势渐歇,世界陷入一种更纯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这死寂本身,比那叩击声更让人不安,它像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笼罩着整个房间,也笼罩着我紧绷的神经。我知道,隔壁一定有什么东西。那三声叩击,只是一个开始。我蜷缩在被子下,身体的温度被冰冷的恐惧一点点吸走。
第二天,天空依旧是铅灰色的,沉甸甸地压着。雨虽然停了,但空气里的水汽饱和得仿佛随时能拧出水来,那股霉味在潮湿的催化下,似乎更加浓烈了。一夜未眠的疲惫沉重地坠在眼皮上,脑子里像塞了一团乱麻。
我决定不再忍受这份煎熬,必须搞清楚隔壁到底住着何方神圣。我草草洗漱,胡乱套了件外套,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就冲出了门。楼道里光线昏暗,即使是在白天。深棕色的木质楼梯扶手油腻腻的,脚下踩着的暗红色水磨石地面,在角落积着薄薄一层灰尘。空气里是更浓的灰尘和陈腐气味。
物业办公室在一楼,一个不大的房间,窗户对着小区的内部道路。一个穿着深蓝色工装、约莫五十岁上下的男人正坐在一张破旧的办公桌后面,手里捧着一个巨大的搪瓷缸子,慢悠悠地嘬着茶水。他头发花白稀疏,脸上刻着深深的皱纹,眼皮耷拉着,一副见怪不怪、波澜不惊的模样。
我敲了敲敞开的门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您好,打扰一下。”
男人抬起眼皮,浑浊的目光在我脸上扫了扫,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示意我继续。
“我是新搬来的,就住在三楼,靠东头那间。”我指了指头顶的方向,“想请问一下,我隔壁……就左边那户,住的是谁啊?昨晚好像有点动静,想沟通一下,怕影响到邻居休息。”
“隔壁?”男人放下搪瓷缸,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他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我的问题让他有点意外,又像是在记忆中费力地搜寻着什么。“你说301隔壁?302?”
“对,就是302。”我赶紧点头,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又悄悄冒头。
男人脸上的皱纹更深地聚拢起来,他缓缓地摇了摇头,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302?那房子,空了好多年了。”
“空了……好多年?”我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您确定?昨晚……我好像听见隔壁有动静,敲墙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