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那边,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任何回应。只有我粗重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刚才的爆发似乎抽干了我所有的力气,徒劳无功。它只是沉默着,像一块亘古不变的顽石,嘲笑着我的愤怒和恐惧。
我背靠着墙壁,身体无力地滑坐在地板上。冰冷的地板透过薄薄的裤子传来寒意。水杯倒了,稿纸湿了,键盘可能也报废了……但这些都不重要了。一种更深的、令人窒息的寒意包裹了我。它不只是一个“存在”,它像一面扭曲的镜子,在模仿我,学习我。它在试图……同步?它想要什么?那个死去的录音师,和这模仿的“东西”,到底有什么关联?
模仿的精确性,比单纯的噪音更让我感到一种灵魂层面的寒意。这不是骚扰,这更像是一种……诡异的交流方式?或者,是某种更可怕意图的前奏?我坐在地板上,看着桌面上的一片狼藉,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我面对的,可能是一种完全超出我理解范畴的东西。那堵墙,像一张巨大的、无声咧开的嘴。而我,正坐在它的喉咙深处。
模仿的精确性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了我混沌的恐惧,反而催生出一股近乎偏执的探索欲。愤怒和绝望退潮后,一种更为冷静、也更为危险的好奇心浮了上来。我必须知道。知道那堵墙后面是什么,知道那个死去的录音师到底遭遇了什么,知道这模仿我的东西究竟意欲何为。坐以待毙,只会让自己在恐惧中彻底崩溃。
我首先想到的,是那个物业大叔口中“邪门”的源头——那个自杀的录音师。他叫什么名字?他到底是怎么死的?这些信息,物业大叔语焉不详,闪烁其词。我需要更直接的渠道。
一个名字在我脑中闪现:陈叔。他是房东委托负责打理这栋老洋房日常事务的管理员,也是当初签租约时和我接触的人。一个六十岁左右、头发花白、总是穿着洗得发白的夹克、眼神里带着点市井小人物特有的精明和谨慎的老头。
我拨通了陈叔的电话,借口是询问一个关于水龙头渗水的小问题——这是个不会引起他过多警惕的合理借口。电话那头传来陈叔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回应,声音有些沙哑。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随意:“陈叔啊,还有个事顺便问下。您知道之前住我隔壁302的租客吗?听说是个搞录音的?”
电话那头明显沉默了几秒。我能想象陈叔在电话那头皱起眉头的样子。“哦……那个人啊,”他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明显的不情愿,“姓林。林什么的……记不太清了。都好些年头的事了,提他干嘛?”
“没什么,就好奇问问。”我故作轻松,“听说他……是在房子里出的事?”
又是一阵沉默,比刚才更长。然后,陈叔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像是怕被谁听见:“唉……林先生,人挺好的一个,就是……有点孤僻。搞录音的嘛,整天关在屋子里,捣鼓他那些机器,说话也少。后来……就被人发现,死在屋里了。警察说是自杀。具体怎么个情况,我们也不清楚,警察不让乱说。反正挺惨的……小伙子,听我一句,过去的事了,别打听那么多,不吉利!那房子空了那么久,不是没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