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植入耳后的神经芯片突然发烫,一阵加密信息强行闯入他的意识:
【别相信镜中的自己】
林深踉跄着后退几步,撞翻了堆在集装箱旁的霓虹灯牌。碎裂的灯管在冰面上发出刺耳的响声,那些蓝绿色的光晕中,他仿佛看到无数张扭曲的脸在蠕动。记忆矿场的监工曾说,记忆原液里封存的不仅是记忆,还有人的灵魂碎片 —— 那些无法安息的意识会附着在任何反光的物体上,等待着吞噬新的宿主。
“妈的。” 他咬着牙将保温箱重新塞回背包,拉链卡住了几根冻硬的头发。电子地图显示收货点就在前方五十米,但他的送货路线不知何时被篡改了,终点坐标正指向贫民窟深处那座废弃的钟表店。
那是母亲生前工作的地方。三年前那场 “记忆风暴” 后,整座建筑就被冻在了十厘米厚的冰层下,只有那面巨大的青铜钟还露在外面。林深上个月路过时,钟面上的裂痕刚好是十三条,此刻却鬼使神差地想再去看看。
风突然停了。
整个贫民窟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连霓虹灯的电流声都消失了。林深能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还有保温箱里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滴答声 —— 像某种精密仪器在倒计时。他抬头望向钟表店的方向,那座被冰封的建筑在夜色中像一头蛰伏的巨兽,而青铜钟的轮廓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有什么东西正在那里等着他。
林深握紧了口袋里的电击枪,那是他从矿场带出来的唯一武器。枪身的塑料外壳早就被冻裂了,露出里面锈迹斑斑的线路。他知道这玩意儿对付不了记忆猎人,但至少能给那些喝雪泥喝疯的瘾君子一点教训。
就在他准备迈步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冰面上自己的影子。那影子似乎比平时长了些,而且…… 没有跟着他的动作同步移动。
林深猛地回头,身后只有被霓虹灯染红的冰墙。但当他转回来时,却发现影子的脖颈处多了一道青铜色的勒痕,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掐出来的。
保温箱里的滴答声突然加快了节奏。
他不再犹豫,转身朝着钟表店狂奔。冻硬的积雪在脚下发出碎裂的声响,身后传来记忆雪泥融化的滋滋声,还有某种湿滑物体在冰面上爬行的声音。林深不敢回头,他知道那些被记忆原液污染的 “东西” 最喜欢在人回头的瞬间扑上来,用青铜色的黏液堵住受害者的口鼻,然后一点点吞噬他们的记忆。
钟表店的冰壳在眼前越来越清晰。林深喘着粗气停在冰封的橱窗前,玻璃上的裂痕像蛛网般蔓延。他能看到里面的青铜钟,钟面上的裂痕不知何时变成了十七条,而指针正以反方向疯狂转动。
最让他毛骨悚然的是,钟面中心的螺旋纹路里,渗出了和记忆保鲜舱里一样的青铜色黏液。那些黏液顺着裂痕缓缓流淌,在冰面上勾勒出一个诡异的符号 ——37。
母亲的实验体编号。
林深的神经芯片再次发烫,这一次,闯入意识的不是文字,而是一段破碎的画面:手术台上躺着个模糊的身影,医生们正用手术刀划开那人的头骨,器械盘里的金属工具反射出冷光,其中一把手术刀的刀柄上,刻着 “37%” 的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