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温箱的锁扣突然 “啪嗒” 一声弹开了。
林深低头看去，舱体内部的超导线圈已经完全失效，那枚银白色的记忆保鲜舱暴露在低温中，表面凝结的霜花正在迅速融化。而舱体中央，那滴青铜色的黏液已经膨胀成了拳头大小的球体，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小的血管状纹路，像一颗正在跳动的、畸形的心脏。
“别相信镜中的自己……”
林深的耳边再次响起那个声音，这一次不再是神经芯片的电子音，而是母亲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他猛地抬头看向橱窗里的青铜钟，却在冰面的反光中看到了一张脸 —— 那是他自己的脸，但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青铜色，像极了那些喝雪泥喝疯的人。
然后，冰面的反光里，那张脸对着他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保温箱里的滴答声停止了。
林深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他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墙上，疼得他眼前发黑。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发现青铜钟的指针停在了 3 点 17 分，而钟面上的裂痕变成了三十七条，像一张张开的嘴，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无知。
有什么冰冷的东西爬上了他的脚踝。
林深低头，看到那团青铜色的黏液已经从保温箱里爬了出来，正顺着他的裤腿向上蔓延。黏液接触过的地方，皮肤传来一阵灼烧般的疼痛，紧接着是刺骨的寒冷，仿佛有无数根冰针正在钻进他的血管。
他想尖叫，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冻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在意识彻底模糊前，林深最后看到的是橱窗里的青铜钟。钟摆开始缓慢地摆动起来，发出沉闷的响声，每一次摆动都在冰面上激起一圈青铜色的涟漪。而那些涟漪扩散到他脚下时，冰面突然裂开，露出下面深不见底的黑暗 —— 里面似乎挤满了扭曲的人影，都在朝着他伸出手。
别相信镜中的自己。
这是林深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念头。
第二章：记忆断层
林深在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睁开眼。
视网膜上还残留着冰面裂开时的黑暗，喉咙里灌满了青铜色黏液的腥甜。他发现自己正趴在钟表店的冰壳上，那些覆盖橱窗的冰层不知何时变得像玻璃般透明，能清晰看见青铜钟的指针卡在 3 点 17 分，钟摆纹丝不动，仿佛时间被硬生生掐断在这一刻。
“嗬……” 他想撑起身，却发现右手死死攥着什么东西。摊开掌心的瞬间，林深的呼吸骤然停滞 —— 那是半枚记忆币，边缘还沾着未干透的青铜色黏液，币面上的脑电波纹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像某种正在死去的生命体。
这不是他的东西。
昨晚的记忆像被强酸腐蚀过的胶片，只剩下碎片化的残影：冰面下的扭曲人影、影子上的青铜色勒痕、还有保温箱里那颗跳动的畸形心脏。但当他试图拼凑完整时，太阳穴就传来钻心的疼痛，仿佛有把钝刀在脑子里反复搅动。
“嘀嗒。”
青铜钟突然发出一声闷响。林深猛地抬头，看见钟面上的十七道裂痕正渗出更多黏液，在冰壳上凝结成细密的蛛网。更诡异的是，那些裂痕组成的图案竟与记忆币上的波纹完全吻合，只是尺寸放大了数百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