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有些东西彻底变了。
顾景行来苏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即使来了,也很少跟苏清颜说话,反而常常和林薇薇坐在沙发上聊学校的事。
母亲总会笑着说:"你看薇薇多懂礼貌,跟景行多有话说。"
林薇薇的"意外"也越来越多。
苏清颜放在书桌上的相机被摔得镜头开裂,她说是"不小心碰到的"。
父亲给苏清颜买的限量版颜料被倒进了下水道,她说是"以为是过期的垃圾"。
甚至连苏清颜养了五年的猫,也在一个周末突然失踪,林薇薇红着眼圈说:"可能是我没关好阳台门,它自己跑出去了......"
每次出事,父母和顾景行的眼神都像针一样扎在苏清颜身上。
他们不说话,但那眼神分明在说:"又是你惹的事,是不是你故意针对薇薇?"
苏清颜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盯着天花板。
她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妈妈和顾景行看不穿林薇薇的伪装,为什么最亲近的人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听她一句解释。
直到那个周末,她在林薇薇的垃圾桶里发现了猫的项圈,上面还沾着几根猫毛。
她拿着项圈冲到客厅,声音因为愤怒而嘶哑:"林薇薇,我的猫到底怎么了?"
林薇薇吓得躲到周慧兰身后,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姐姐,我真的不知道......你别吓我......"
"苏清颜!"苏明远猛地一拍桌子,脸色铁青,"你闹够了没有?不就是一只猫吗?薇薇已经够自责了,你还要怎样?"
"爸!"苏清颜不敢相信地看着父亲,"在你眼里,我还不如一只猫吗?"
"你要是有薇薇一半懂事,我就烧高香了!"周慧兰指着门口,"你给我滚出去!什么时候反省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顾景行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这一切,没有说一句话。
苏清颜看着眼前这三个她最亲近的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她抓起沙发上的背包,转身冲出了家门。
那天的雨下得很大,砸在身上生疼,却不及她心里疼痛的万分之一。
4.
苏清颜在大学城附近租了间隔断房,每月八百块,窗户正对着别人家的墙。
她找了份在打印店排版的兼职,每天从早忙到晚,累得倒头就睡。
她没再联系家里,父母也没找过她。
倒是顾景行发来一条短信:"你太任性了,叔叔阿姨很伤心。"
苏清颜看着那条短信,笑了很久,然后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胃部的疼痛是从三个月后开始的。
起初只是隐隐作痛,她以为是没按时吃饭引起的,随便买了点胃药应付。
直到有天在打印店突然疼得直不起腰,被同事送到医院,才知道自己得了胃癌,晚期。
拿到诊断书的那天,天空很蓝,阳光刺眼。
苏清颜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看了那三个字足足半小时,心里异常平静,甚至有种马上就要解脱的释然。
她没有将自己的病告诉任何人。
化疗的日子很苦,呕吐、脱发、浑身无力,她常常在深夜疼得蜷缩在床上,咬着被子不敢发出声音。
头发大把大把地掉,她索性买了顶假发戴上。
偶尔路过以前常去的街角咖啡馆,会看到顾景行和林薇薇坐在靠窗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