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颜只当是母亲随口说说，并没放在心上。
她那时正忙着毕业设计，每天泡在工作室，偶尔回趟家，总看到林薇薇在帮母亲择菜，或是陪父亲看新闻，画面温馨得像幅精心绘制的工笔画。
转折发生在一个雨夜。
苏清颜的设计稿突然找不到了，那是她熬了三个通宵画的童装系列，第二天就要交稿。
她急得满头大汗，把房间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在林薇薇的书桌上看到了——上面沾着咖啡渍，好几页都黏在了一起。
"薇薇，你怎么拿我的稿子？"苏清颜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薇薇吓得脸色发白，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对不起姐姐，我看你的画太好看了，就想借来看看......我不是故意打翻咖啡的，真的不是......"
周慧兰听到动静赶来，看到眼前的景象，立刻皱起眉："多大点事？清颜你至于这么凶吗？薇薇又不是故意的。重新画一份不就行了？"
"重新画？"苏清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妈，你知道我为了这份稿子熬了多少夜吗？"
"熬夜怎么了？谁让你自己不收好？"周慧兰把林薇薇护在身后，"薇薇刚没了爸爸，你就不能让着她点？"
那天晚上，苏清颜在工作室枯坐到天亮，用仅剩的草图拼凑出一份勉强能交的设计稿。
结果自然是落选了。
她看着林薇薇在饭桌上"无意"提起"姐姐好像心情不好，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看着父母投来的责备眼神，第一次尝到了有口难言的滋味。
顾景行来安慰她时，她忍不住红了眼眶："景行，他们为什么不相信我？"
当时的顾景行还会温柔地揉她的头发："别多想，叔叔阿姨只是一时糊涂。等他们了解薇薇的为人，会明白的。"
那时的苏清颜，还信了这句话。
3.
顾景行第一次对苏清颜动怒，是因为一个花瓶。
那是他去景德镇出差时特意定制的，瓶身上刻着他们俩的名字缩写。苏清颜把它摆在客厅的博古架上，每天都要擦一遍。
那天是苏清颜的二十二岁生日，顾景行订了餐厅，她兴冲冲地换好裙子准备出门，却听到客厅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林薇薇站在博古架前，脚边是碎裂的瓷片，脸上挂着泪痕："对不起姐姐，我想帮你擦擦花瓶，没想到手滑了......"
苏清颜的心脏猛地一沉，刚要说话，顾景行恰好推门进来。
林薇薇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景行哥哥，都是我的错，你别怪清颜姐姐，她只是太生气了......"
顾景行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没看地上的碎片，径直走到苏清颜面前，声音冷得像冰："苏清颜，你一定要这样对她吗？"
"不是我......"苏清颜的声音在发抖。
"够了！"顾景行打断她，"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但你用得着因为一个花瓶就吓她吗？苏清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刻薄？"
苏清颜看着他眼里毫不掩饰的失望，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所有解释都显得那么苍白。林薇薇还蹲在地上哭，肩膀一抽一抽的，好像她才是那个受害者。
那天的生日晚餐自然是泡汤了。顾景行送林薇薇回房时，她听到他轻声说："别怕，有我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