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月则在一旁得意地扬起下巴，仿佛她那些需要花钱堆出来的“才艺”，真的比我熬夜苦读换来的成绩要高贵得多。
在这个家里，文月的一切都是对的，我的一切都是错的。她可以无理取闹，可以挥霍浪费，而我，连呼吸都必须小心翼翼。
【第4章】
十二岁那年，发生了一件彻底将我从这个“家”里剥离出去的事。
那年暑假，文海东的公司接了个大项目，赚了不少钱。刘敏一高兴，决定全家去海岛度假。
这个“全家”，理所当然地不包括我。
我早就习惯了。每次他们出去旅游，我都会被送到张阿姨家。虽然张阿姨已经回了老家，但她儿子儿媳还在城里，对我还算客气。
可那一次，张阿姨的儿媳妇正好怀孕了，反应很大，实在不方便照顾我。
刘敏为此大发雷霆，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嘴里骂骂咧咧：“这个文静，真是个拖油瓶！什么时候都给我添麻烦！”
文海东在一旁小声建议：“要不……这次就带上静静吧？反正多一个人也……”
“带上她？”刘敏的声音瞬间尖利起来，“凭什么？这次旅行是为了奖励小月的！带上她去干什么？让她扫兴吗？”
文月也抱着刘敏的胳膊撒娇：“我不要她去！我讨厌她！妈妈，我们说好的，这是我们三个人的旅行！”
我站在房间门口，手脚冰凉。
最后，文海东还是妥协了。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愧疚和无奈，说：“静静，要不……我送你去爷爷家住几天？”
爷爷住在乡下，离我们家有三四个小时的车程。我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他几面，印象早已模糊。
但我还能说什么呢？我点了点头。
出发那天，我看到文月抱着一个和我差不多高的、崭新的泰迪熊玩偶，兴高采烈地往车上走。
我们家的车是五座的。他们三个人，加上司机，正好四个。如果带上我，就坐不下了。我一直以为这是不带我的主要原因。
可当我看到那个巨大的泰迪熊时，我才明白。
文海东指挥着司机，费力地把那个泰迪熊塞进了后座。那个玩偶，正好占据了一个人的位置。
文月拍着手笑：“太好了！我的‘小公主’也有位置了！”
刘敏宠溺地摸着她的头：“当然了，我们小月的宝贝，当然要有位置。”
隔着车窗，我看到那个泰迪熊被安置在我本该坐的位置上，系上了安全带。它穿着粉色的裙子，和我六岁那年被扒下来的那条，很像。
那一刻，我清楚地意识到，在那个家里，我的价值，连一个洋娃娃都不如。
至少，洋娃娃不会让文月觉得碍眼，不会被刘敏认为是“错误”。
车子开走了，带走了他们一家三口的欢声笑语。我一个人拖着小小的行李箱，站在路边，等文海东叫来的另一辆送我去乡下的车。
夏日的阳光很烈，晒得我头晕眼花。我却没有哭。
因为我知道，眼泪是最廉价的东西。从那一刻起，我告诉自己，文静，不要再对任何人抱有期待了。
【第5章】
海岛旅行的快乐是短暂的。他们回来后没多久，文海东的公司就出了问题。资金链断裂，项目失败，一夜之间，家里从云端跌入了谷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