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血液瞬间凝固。我记得行政部的小张曾醉醺醺地跟我提过,千万别按17楼。那层楼在五年前发生过命案——一个叫林远的程序员,连续加班七十二小时后精神恍惚,深夜独自乘电梯。电梯门在17楼打开,他踉跄着走出去,却忘了确认电梯轿厢是否真的停在该层。结果一脚踏空,整个人直接坠入了深不见底的电梯井。直到半个月后,大楼发出难以忍受的恶臭,维修工才在井底发现了他高度腐烂的尸体。据说,他的工牌就挂在脖子上,上面写着“林远,工号17001”。
"叮——"
清脆的提示音在死寂中响起,像丧钟敲响。电梯门缓缓向两侧滑开。
外面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漆黑,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霉味,混合着陈年灰尘、朽木,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的腐烂气息,像是水果在密闭空间里烂透后发酵的味道。我死死盯着电梯面板,想按关门键,却发现“17”这个按钮是亮着的,散发着幽幽的绿光,像是被人一直用力按着,无法复位。
更诡异的是,头顶的通风口传来细微的、持续的刮擦声。“沙…沙…沙…”金属栅栏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仿佛有无数只细小的爪子,正在上面缓慢地爬行、探索。
我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刚要触碰到“关门”按钮,一滴温热的液体毫无预兆地从通风口滴落,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我的手背上。
我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铁锈味,腥甜得令人作呕。低头看去,手背上留下一小片深褐色的水渍,在应急灯惨淡的红光下,泛着一种诡异的、油亮的光泽。那不是水。我用另一只手的指尖轻轻碰了一下,再凑到眼前——黏稠,带着淡淡的红色。
血。
我的呼吸几乎停滞。电梯的灯开始闪烁,越来越暗,最终彻底熄灭,只剩下应急灯投下微弱、摇曳的红光,像垂死之人的最后一丝呼吸。我疯狂地按着所有按钮,毫无反应。通讯面板的指示灯全灭,对讲系统死寂无声。
我咬紧牙关,指甲几乎嵌进掌心,用尽全身力气去撬电梯门。金属边缘锋利如刀,瞬间割破了我的指尖,鲜血混着那滴“血水”流下。但我顾不上疼痛,门被艰难地拉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外面,是一堵灰暗、布满水渍和霉斑的水泥墙,墙面上的污渍扭曲蜿蜒,像一张张因痛苦而扭曲的人脸,在红光下无声地尖叫。
我几乎是滚爬着出了电梯,双脚踩在17楼的地板上。地面湿滑,脚下传来一种黏腻、富有弹性的触感,仿佛踩在某种巨大生物的皮肤上。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一束惨白的光柱划破黑暗,照亮了一条狭长、望不到尽头的走廊。两侧是紧闭的办公室门,门牌早已脱落或被涂黑,墙纸大片大片地剥落,露出里面发黑、潮湿的石膏板,像溃烂的伤口。
空气里的腐烂甜腥味更加浓烈了,几乎令人窒息。我朝着记忆中消防通道的方向踉跄前行。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我。心跳声在耳膜里轰鸣,盖过了我自己的脚步声。
走廊尽头,一扇绿色的应急门半开着,门缝里透出微弱的、不祥的绿光,像某种怪物的眼睛。
可就在我离那扇门还有十几米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