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片在发出微弱的哼鸣，像受伤的野兽。林炽摸了摸左耳，钛合金接口滚烫。他站起身，腿麻得差点摔倒，扶着配电柜才站稳。屏幕上的红色数字跳到 71:00:00，每跳动一下，空气就冷一分。
手机突然亮了，是医院的座机号码。林炽手忙脚乱地接起，听筒里传来妹妹带着哭腔的声音：“哥！灯灭了！护士姐姐都跑了！”
“小曦别怕，” 林炽尽量让声音平稳，“待在病房里别出去，哥马上来接你。”
“可是…… 监护仪也快没电了……”
林炽的心猛地一沉。妹妹的心脏起搏器靠电维持，一旦断电…… 他不敢想下去。挂了电话，他冲进工具间，扛起工具箱就往外跑，绝缘靴踩在水泥地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变电站的大门被人撬开了，地上散落着啤酒瓶。林炽骂了句脏话，抄起消防斧别在腰后。街上一片混乱，有人举着燃烧的家具奔跑，有人跪在地上哭，汽车撞在一起，喇叭声此起彼伏，像临死前的哀鸣。
芯片突然尖锐地响起，林炽捂住耳朵蹲在地上。周围的电线在疯狂震颤，路灯的金属杆上爬满了蓝色的电弧，像缠绕的蛇。他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看见市中心的高压电塔在冒烟，800kV 的主缆像条断了的血管，垂在楼顶上。
“EMP……” 林炽咬着牙站起来。只有电磁脉冲才能撕裂这么粗的电缆。他往电塔的方向跑，绝缘靴踩在碎玻璃上，发出咯吱的响声。
靠近电塔时，芯片的声音变成了哀嚎。林炽看见断裂的电缆横截面，不是常见的铜芯，而是长满了黑色的晶体，像凝固的血痂。那些晶体在蠕动，吸收着空气中的静电，每吸收一点，就长大一分。
“活的？” 林炽举起斧头，犹豫了。他修了十年高压电，见过短路爆炸，见过电缆老化，但从没见过会自己长的晶体。
晶体突然转向他，尖端亮起红光，像只眼睛。林炽的芯片剧烈发烫，他听见无数细微的声音在欢呼，像饿狼看见肉。他突然明白，这东西不是被 EMP 撕裂的，是自己长出来撑破了电缆。
“离我远点！” 他挥起斧头砍过去，斧刃劈在晶体上，溅起蓝色的火花。晶体发出刺耳的尖叫，缩回电缆里，留下道白色的痕迹，很快又被黑色填满。
林炽的后背全是冷汗。他掏出手机，信号时有时无，勉强给医院发了条短信：“撑住，哥在来的路上。” 发送成功的瞬间，他看见晶体正在顺着电缆往变电站的方向爬，速度快得惊人。
必须切断电源。林炽冲向附近的环网柜，手指在操作面板上飞舞。芯片告诉他，这条主缆连接着全市的医院和基站，一旦切断，至少有五千人会立刻完蛋。
但不切断，这些晶体迟早会吞掉整个电网。
林炽咬碎了后槽牙，拉下了隔离刀闸。巨大的电弧闪过，他被冲击波掀飞出去，撞在墙上。失去电力的晶体停止了蠕动，却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光，像在嘲笑。
远处传来更多的爆炸声，这次是变电站的方向。林炽爬起来，吐出嘴里的血沫，听见芯片在哭，不是声音，是种频率极低的震颤，像电网的悲鸣。
他抓起斧头，往医院的方向跑。71 小时的倒计时，才刚开始就已经鲜血淋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