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要在凌晨两点回头
关于“夜行者”的都市传闻，像霉在潮湿的壁纸中蔓延：
凌晨两点，如果你听见自己身后有脚步声，不要回头。你只能沿着有灯的地方走，千万别进风口下面的阴影里。
江岚第一次真正相信这句话，是因为她的室友林婧失踪的那一晚。
那晚雨下得细，像有人拿筛子筛着城市的光。江岚正在电脑前赶稿，屏幕上堆满了未完成的采访提纲。林婧从浴室出来，头发滴着水，边擦边对她说：“我下楼拿个快递，很快。”
“几楼？”
“地下一层，晚班快递放到代取柜了。”
江岚抬头，桌上石英钟的秒针指向1:38。她说：“这么晚了？”
“明早要用。”林婧晃了晃手里的资料袋，“公共课的实验器材，晚取折扣多一点。”
门带起一阵风，落下时，玻璃上的雨声像翻了一页纸。江岚继续打字，直到1:57，楼道里有轻微的拖鞋声从下往上，像有人在湿楼梯上小心翼翼地走。她想，林婧回来了。
2:01，门却没有响。拖鞋声停在了门口附近，又慢慢远去，像在门缝外侧徘徊。江岚的指尖悬在键盘上，忽然觉得空气变得粘腻。她站起来走到猫眼前，透过鱼眼玻璃看出去——
走廊里空空的，只有墙面的应急灯亮着一条淡绿的边。那条绿像一条正在呼吸的线，忽明忽暗。
她压住心里的不适，发消息给林婧：“到哪儿了？”
消息没有回。两分钟后，她又听见楼梯间传来“当啷”的一声，像某个金属物件被轻轻磕了一下。
她忍不住拉开门。门外的地面有两滴水迹，接着是一串向着楼梯口消失的小水点，像一种默默的引路。她犹豫一秒，还是喊了一声：“林婧？”
没有人答。
她沿着水点走到楼梯间，楼下的风口吹上来，吹得安全提示贴纸一下一下拍墙。2:07，楼道的灯忽然一起闪了一下，像有人用手指轻敲了一下城市的呼吸。
江岚站在那里，脑子里闪过传闻里的句子：“不要在凌晨两点回头。”
——可她已经回过头了。
二、无信号的手机与延迟的影像
凌晨三点，江岚在校门口报了警。不到二十分钟，一辆警车停在宿舍楼下。
带队的刑警江岚认识，或者说，他们互相知道对方的名字。陆野，市局刑侦支队，冷静克制，做事像把尺子贴在纸上量过一遍再落笔。
“你说她下楼拿快递，代取柜在地下一层？”陆野问。
“对。我发了三条消息，没有回复。她手机落在宿舍了。”
“有定位吗？”
“没有。她习惯回宿舍才充电。”
“监控？”
宿管把地下一层的监控调出来，画面里，1:44，林婧从电梯出来，手里拿着一把透明伞，走向代取柜。1:47，她从柜门口转身，目光像被什么东西吸过去，朝着停车场方向看了一眼。1:49，画面忽然一顿，霜一样的噪点在屏幕上铺开，像撒了一把盐。1:52，画面恢复，代取柜前空无一人，雨滴仍旧在镜头前轻轻下。
“这三分钟常见吗？”陆野问宿管。
宿管摇头：“监控偶尔会卡，但不至于这么久。”
“把这个时间段的所有摄像头都调出来。”
地下车库的镜头也在1:49到1:52之间集体“失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