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可张景初却苦苦哀求我嫁给他,他说他对我一见钟情,心悦于我,发誓此生会对我好,又苦苦追求我半年。

我一时感动,便答应了这门亲事。

时间久了,我对他也生出了爱意。

成婚以来,我砍柴下地,煮菜洗衣,赚钱养家,里里外外都尽心操持着。

至于张景初,他只管努力读书,考取功名,他说以后一定要让我过上好日子。

可没想到,我等来的,竟然是他与旁人执手相看。

文人多负心,书生最薄情。

我早该明白的。

眼泪来得猝不及防,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砸在手背上。

李婆子常说,人的眼泪是流不尽的

我帮别人哭了那么多次坟,如今才彻底明白了这句话。

“你怎么不燃烛火?”张景初推门进来,“家里又缺银钱了?”

他在屋内摸挲着,“好在今日我写诗得了一些银钱,你拿去购置一些家用。”

烛火燃起时,他一瞬间僵住了,关切的拍着我的肩膀,“今日做工受欺负了?”

哭坟一事我是偷偷背着他去的,他一直以为我还在绣坊里做小工。

“你爱我吗?”我的声音嘶哑。

张景初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良久,他才叹息着抚上我的发,“你如今于我而言,是恩人,也是家人。”

心一下子沉到了底,“为何独独不是爱人?你曾说过心悦于我的。”

张景初略一思索,“因为以前我也是不懂爱的,我原以为惊鸿一瞥便是爱了。”

“可如今我才知,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孤勇,是踏碎古板礼教的决绝。”

我看着他。

原来,文人眼中的爱便是背着自己的妻子和一个订了婚的女子纠缠不清。

张景初总说,我不识字,并不懂他们文人的情趣。

我以前还暗暗地心底里不服气,觉得大家的观念所差无几。

如今看来,确实是我不懂了。

被千夫所指的,竟是爱。

可不爱我的话,又何必这样耗着我,但凡他早点说出这些,我都不会这样痛苦。

“所以,你现在就遇见了这样一个人?”

张景初伸手替我擦去泪水,自然地否认,“没有,你别想那么多,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但现在我必须得去温书了,你去床上躺着稍微缓一缓,好不好?”

我抬眼看着他,“你能教我写字吗?”

张景初不满的皱起眉头,“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你怎么又提起认字的事了。”

是啊,张景初并不喜我认字,也坚决不肯教我认字,家里更没有条件供我去学习。

女子无才便是德,斗大的字我不识一个。

可如今,我连和离书都不会写。

我起身出门收了衣物,将猪食倒进猪圈,做完了这一切,我偷摸在井边的石缝里挖出半吊钱。

这是我一点点攒下来想要给张景初买一身新衣的钱。

现在看来,这些钱刚好够让石秀才替我写一封和离书。

3.

躺在床上,身边很快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我睁着眼难以入睡,突然想起,张景初已经很久都没碰过我了。

他一直推说自己精力不济,如今看来,精力只是用在了别处。

第一声鸡鸣声响起时,我立马走了五公里到了石秀才的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