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日上三竿,石秀才才伸着懒腰开了门,惊得跳起来,“这大早上的,你怎么守在我家门口?”
我站起来掏出银子递给他,“我想请你帮忙写封和离书。”
石秀才叹了一口气,邀我进了府中。
研完墨,石秀才提起笔问我因何和离,昨日的事又涌上心头,我哽咽着,“他不爱我,并且说我不懂爱。”
石秀才摇着头,“你才是最懂爱的,别为了一个男人否认自己。”
我听的心上一暖,只恨没有带更多的银钱。
可是,这钱他却不愿收,“你们女子婚姻不能自主,处世不易,我能帮你们脱离苦海,也算是攒了功德。”
“你坚强能干,好日子都在以后。”
我捏着和离书,这才彻底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来找他写和离书。
好不容易来一趟镇上,我惦记着徐记那碗冰豆花,刚端起碗,就有相熟的人朝我喊着,“你还在这吃呢?你家夫君和那个赵娘子厮混都被堵在床上了。”
手里的碗应声而落。
太好了,我正愁怎样才能将他们当场抓住。
我倒要看看,这冒天下之大不韪的爱是不是真的经得起天下人戳着脊梁骨的指指点点。
我抬脚也挤进了人群里。
张景初光着膀子,下身只穿了一条亵裤,有一个大胡子的彪悍男人正拧着他的胳膊迫使他跪在地上。
赵玲琅的发髻散乱,哭着上去让他松手,却被反手推倒在地。
“老子不过是去外地送了趟镖,你这贱人竟敢偷汉,连灵堂都让他守了,好啊,真是好得很。”
他又对着张景初狠狠一脚,“敢碰我的女人,我要你不得好死。”
张景初涨红了脸,窘迫至极,他一向最看重颜面风骨,他最常说的一句话是,读书人的腰宁折不弯。
如今他却在拳打脚踢里面蜷缩在一团,大声的喊着求饶。
旁边有刚刚买完菜的大娘率先扔了鸡蛋,“打死这对奸夫淫妇。”
一呼百应,旁边的人纷纷扔了菜叶子之类,张景初和赵玲琅形容狼狈。
此刻我只懊恼自己怎么没买些臭鸡蛋,只好捡起路边的石头扔了过去,砸在张景初头上,流了血。
大家吓了一跳,赵玲琅的未婚夫清了清嗓子,“好了,只打死了他们又怎能消解我心头之恨。”
有仆从抓起张景初和赵玲琅,将他们绑在马车上,奸夫淫妇的牌子分别挂在身后,绕城一圈。
这悖逆之爱,别说大家的唾沫,如今狗见了都要扑上去咬一下。
张景初闭着眼面如死灰。
最后马车停在赵府门口时,我走了上去。
张景初似有所感,他睁开眼,看向我的眼睛里满是羞愧,翕动嘴唇,“秋娘。”
他的语气里带了点哀求,“带我回家吧,我想回家了。”
我看着他,狠狠一巴掌扇过去,“和离。”
张景初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怒声道,“你竟敢打我?”
他今日遭到了毒打,备受羞辱,一直说的都是哀求的话。
我的一巴掌下去,他却只有疑问和愤怒。
抡圆了胳膊又是一巴掌狠狠扇过去,“我为什么不能打你?”
“莫非你只会欺软怕硬?这就是你们文人的作风吗?张景初,再跟你说一遍,我要跟你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