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过一条空旷路段，四周只有雨和远处港口吊车的黑影。苏晚意识到，这段路不该这么安静。按地图，她记得这里应该有一排24小时便利店。可窗外只有一片黑暗，像是被整齐抹去。后视镜里，她看到老李的嘴角微微抽动，像是在无声地念着什么。
"您跑车多久了？"她又开口，声音因为紧张而略微发颤。
"十多年。"老李语气平淡，但眼神在后视镜里闪烁了一下。
"见过很多奇怪的人吧？"
"嗯。比如现在。"
后视镜里的眼神，像暗夜中一根无声的钉子，钉进苏晚心里。她笑了一下，掩饰不自在。手指按在手机屏上，想发个定位，却发现信号栏只有一格在闪。屏幕上的时间显示为23:47，但老李腕表上的时间却停在21:15。
"导航走这边？"她忍不住问。
"更近。"
"可这是往西......"
"相信我。"老李没回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压低的笑。车顶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上面。
苏晚屏住气息，盯着窗外陌生的街区。雨水像被什么力量牵引，顺着玻璃形成奇怪的网状纹理。她感觉像有人在车顶上行走，踩得车厢微微颤。后座的温度似乎更低了，呼出的白气在面前凝结。
收音机突然"嗡"地一声，冒出刺耳电流。寻人启事的声音被拉长，像坏掉的磁带：
"秦——然......南——江——路......"
随后一声轻响，仿佛有人在话筒边呼吸。苏晚的脊背一阵发凉，她注意到老李的呼吸变得急促，太阳穴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苏晚抬起头，后视镜里，老李的嘴唇紧抿，表情比刚才更沉。他的眼睛在阴影中呈现出不自然的浑浊，像是蒙着一层薄膜。
"你认识秦然？"她问得很突然。
老李沉默。车速却慢了下来。雨刷的节奏变得紊乱，时而快时而慢。
"你知道他在哪儿？"
他依旧不答。雨声和发动机声混在一起，像无数细小的手指敲击金属。苏晚感觉胸口越来越闷，仿佛氧气被抽走。她注意到老李的衣领处有一块暗色污渍，形状像是半个指纹。
就在这时，她的脚踢到后座底下什么硬物。弯腰一摸，是一块金属片，冰冷刺骨。指尖划过其表面，有浅浅的刻痕：QRN-07。金属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人从什么东西上硬生生掰下来的。
苏晚猛地抬头："这是什么？"
老李的视线在后视镜里闪过一瞬冷光："最好别碰。"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与之前的沙哑判若两人。
出租车重新加速，车窗外的灯光像被什么力量掐灭，只剩下一条深不见底的雨路。仪表盘上的油表指针疯狂摆动，最终停在了"E"的位置，但车子仍在继续前行。
出租车驶出主干道后，雨像被拉紧的幕布，沉重得几乎压在车顶。城市灯火在后视镜里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大片无名街区，霓虹招牌稀疏且黯淡，像被拔掉电源的心脏。苏晚注意到路边停着的车辆都积了厚厚的灰尘，有几辆的车窗已经破碎，黑洞洞的窗口像张开的嘴。
苏晚抬眼看手机，导航路线的蓝色箭头不停打转，像一只困在瓶子里的苍蝇。她按下刷新，屏幕却卡死在灰白的"正在定位"界面。手机壳内侧不知何时渗入了水珠，在屏幕上晕开一片湿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