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这是最近的路？"她忍不住开口，声音比想象中更尖锐。
"开十多年车了，比导航聪明。"老李的语气依旧平淡，但方向盘微微打得有点急，像是在躲什么。他的太阳穴渗出细密的汗珠，在仪表盘的微光下泛着油光。
车窗外的雨幕里，街角出现几道人影，模糊得像溶进水彩里的墨迹。苏晚盯着看时，它们却又迅速消失，只留下路灯下空荡的人行道。那些影子移动的方式很奇怪，像是被线牵引的木偶，关节处有着不自然的僵硬。
"刚才有人吗？"她低声问。
"看错了吧。"老李不动声色，但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发白。后视镜里，他的瞳孔在黑暗中异常扩大，几乎看不到虹膜。
雨刷刷过一片昏暗厂房的影子，锈迹斑斑的铁门半开半阖，像一张张无声的嘴。苏晚感觉背脊冰凉，忍不住把手伸到后座底部，想再摸摸那块金属片，指尖却触到湿润的东西。她抽回手，借着昏黄灯光一看——是暗红的血迹，已经干涸，但仍带着腥甜味。血迹边缘呈现出放射状，像是被什么东西大力甩上去的。
"这是什么？"她屏不住声音。
"别乱摸，脏东西。"老李的眼神透过后视镜狠狠扫过来，那一瞬间像锋利的刀口。他的下眼睑抽搐着，露出一点不自然的眼白。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苏晚握紧文件袋，声音压得发抖。文件袋的边角因为用力而皱起，发出轻微的纸张摩擦声。
"不是说了嘛，这里更近。"
"南江路旧码头根本不在这边！"
老李沉默，脚下油门反而踩得更深，车速在湿滑路面上提到让人心慌的程度。仪表盘上的故障灯突然全部亮起，发出刺眼的红光，但车子仍在加速。
"停车！我现在下车！"苏晚猛地往车门把手伸去，却听到"咔哒"一声——后门中控被锁死。锁扣发出金属摩擦的尖响，像是很久没用过了。
"别乱动，雨太大，路太滑，摔了算谁的？"老李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奇怪的冷静。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形成一个不像笑容的扭曲表情。
苏晚咬紧牙关，心脏在胸腔里乱撞。她盯着司机的脖颈，那根青筋随着呼吸起伏，像是藏着某种危险的节奏。后颈处的皮肤上，她隐约看到一个细小的疤痕，形状像是......一个数字"7"。
车子拐入一条更狭窄的巷子，两边是废弃仓库，门窗被焊死，墙面剥落。街灯早已坏掉，唯一的光源来自车头灯，在雨幕中勾勒出一道道扭曲的人影。那些人影似乎比真人高大，肩膀不自然地耸起，头部以不可能的角度歪斜着。
"你认识秦然，对不对？"苏晚突然逼问。
老李的手僵了一下，但没回答，只是猛打方向盘避开一个水坑。车轮碾过水坑时溅起的水花拍打在车窗上，形成一个个模糊的手印形状。
"他坐过你的车，是不是？！"苏晚的声音几乎嘶哑。喉咙因为过度紧张而发紧，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
沉默良久，老李才缓缓开口："有过一回。下车时，他说了一句话。"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几乎被雨声淹没。
"什么话？"
"'他们在天上看着。'"
苏晚屏住呼吸，还未来得及追问，车内收音机忽然发出尖锐电流声，伴随着断续的男声："秦......然......南江路......危险......"像是有人在远处拼命呼喊，又被强行切断。收音机的喇叭处渗出黑色的液体，顺着控制面板缓缓流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