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应该是没电了。
他停在了沿江的桥边,神色落寞地看着远处的灯塔。
我把伞撑在郁天头顶,看着他落了雪的睫毛,冻得通红的耳朵和脖颈,有些无奈地把从车里拿出来的毯子披在了他身上。
“回去吗?”
他抬眸淡淡看了我一眼,随即咧开嘴讥讽道:
“什么都来问我,我请你干什么?”
我一手撑伞,一手把他的轮椅重新推到了会所门口,无视了郁天不满的神情。
既然不会好好说话,就算了。
郁天用手撑着轮椅移动到车后座上时,我看见他骨节分明的手,青筋凸起。
他脸色很臭,应该是还想在外面看会儿雪,我就当没看见。
2
十分钟后,郁家别墅车库。
我把他的轮椅抬了下来,打开宾利后门发现,郁天闭着眼靠在椅背上,长长的睫毛打下一片暗影。
这是睡着了?
不至于这么快吧。
“郁天,到家了。”
他蹙眉,似不满。
“别吵。”
我无奈,只能弯腰,将他从后座小心翼翼地抱了出来,然后从地下车库的电梯将他送到楼上卧室。
如果他醒着,一定会骂我。
但他喝了酒又睡着了,一个瘸子,也只能任我摆布。
他好像越来越瘦了,一米八七,双腿萎缩的男人,抱起来和我奶奶、和疗养院的老人差不多重。
说实话,我对这份工作挺满意的,钱多事少。
郁天脾气再差劲,也比我在疗养院遇到的一些老人好多了。
最起码他不会对我动手,也不会满地撒泼打滚,更不是瘫了,不用我替他擦屎擦尿。
我并不觉得他难伺候。
但他对我不满意,合同到期,我也只能走人。
我轻手轻脚地把他放在床上后,又回到停车场去拿轮椅。
等我再回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床上了。
床边的拐杖也不见了。
郁天很少用拐杖,因为吃力,还容易摔倒。
他的腿是真的瘸了,好不了的那种。
我看着轮椅出神。
此时,浴室突然传来巨响。
我回神,赶紧走过去。
打开门的瞬间,男人嘶吼的声音冲击着我的耳膜。
“滚出去!”
快一年了,他还是不习惯被我看见狼狈的模样。
我无视他的怒火走上前。
地板上都是水。
郁天闭着眼,仰面倒在浴缸里,浑身湿透了,包括他的黑发、漂亮苍白的脸,也湿漉漉的。
我来到浴缸边缘,然后单膝跪在地上,抬起他软绵无力的腿脚放进浴缸里。
他恨恨开口。
“姜橘夏,你是不是一点自尊心都没有,为了钱,什么都能干。”
我的目光从他脚上移开,落在他的脸上,波澜不惊地看着他。
“这关我的自尊心什么事?”
“我让你滚,你听不见吗?他们羞辱你,你也听不见吗?”
面对郁天的阴晴不定,我早已习惯。
“合同结束我就走。”
“反正就剩一个月了,不用你赔违约金,如果你现在走,我还会让陈伯给你一笔赔偿,你不是喜欢钱吗?”他睁开泛红的眼眸,冷冷地看着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你从我这里,只能得到这些。”
招我进来前,管家就告诉过我,没有人能受得了郁天的坏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