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没错,妈妈胃癌晚期时,确实拉着我的手说过这句话。但程雪不知道的是,妈妈还偷偷对我说过另一句话:"阿野,照顾好自己。小雪她...太像你爸那边的人了。"

当时我不明白什么意思。现在想来,或许妈妈早就看出了程雪骨子里的自私。

"我给你钱的时候就说清楚了。"我的声音平静得连我自己都惊讶,"我不会收留任何人。"

程雪的表情从哀求变成了愤怒,最后凝固成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狰狞。"好,很好!"她后退一步,指着摄像头,"程野,你记住今天!等这破雨停了,你别想再见到我!"

她转身离去时,撞上了隔壁刚回来的邻居。那人好奇地看了看程雪,又看了看我的门,眼神闪烁。我记下了他的脸——前世第三个月带头抢粮的人之一。

程雪走后,我检查了所有门窗的密封性,确认没有渗水。然后给自己做了顿像样的晚餐:罐头牛肉配压缩米饭。吃饭时,我打开电视,所有频道都在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气象专家表示,此次强降雨是受副热带高压异常影响..."

"...市政府启动防汛三级响应,提醒市民减少外出..."

"...地铁1号线因积水停运,数百名乘客被困..."

我关掉电视,打开收音机调到应急频道。沙沙的电流声中,断断续续传出官方冷静的播报声,但字里行间已经能听出紧张。洪峰预计凌晨两点经过城区,部分低洼地区居民需要疏散。

深夜,我躺在床上却无法入睡。雨声如鼓点般敲打着屋顶和窗户,偶尔夹杂着远处模糊的警笛声。我的公寓坚固干燥,食物充足,但胸口却像压着一块巨石。

凌晨三点,一声尖锐的惨叫划破夜空。我冲到窗前,看到楼下一个人影在雨幕中奔跑,后面追着两三个黑影。跑的人摔倒了,追逐者一拥而上...我不敢确定发生了什么,但几分钟后,那些人散开时,地上的人影已经不动了。

末日第一天,人性已经开始崩坏。

接下来的七天,雨几乎没有停过。小区的水位已经淹到了一楼,低层住户纷纷搬去楼上空置的公寓——业主们早已逃往更高处。微信群里的求救信息越来越多:

"谁家有退烧药?孩子烧到39度了!"

"602有没有多余的被子?我家老人冻得不行了!"

"物业在哪里?为什么还不来抽水?"

我一条都没回复,只是默默记录着哪些人在求援,哪些人在沉默。沉默的人往往更危险——他们可能在谋划着什么。

第七天晚上,我在整理储藏室时,从箱底翻出了父亲的老式机械表。这个酗酒成性的男人在我15岁就去世了,只留下这块破表和一堆债务。我随手拧了拧发条,惊讶地发现指针竟然开始走动。

更让我惊讶的是,当我翻转表背时,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小缝隙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用小刀轻轻撬开,里面掉出一张卷得极紧的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已经褪色,但还能辨认:"若大气层序列异常,寻找E.P.项目资料。地下室,蓝。"

我盯着这行字看了足足十分钟。E.P.是什么?我家从没有过地下室。父亲只是个不得志的中学化学老师,怎么会和"大气层序列"这种专业术语扯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