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们会一起看监控，观察外面的情况。小区里的暴力事件越来越多，但3号楼的消防柜交换点还在运作——林小满会趁我不注意时偷偷去补充物资。
一个月后的晚上，我被客厅的动静惊醒。摸出手枪悄悄开门，发现林小满蜷缩在沙发上发抖，额头上全是冷汗。
"做噩梦了？"我问。
她点点头，抱紧了膝盖："梦见...实验室。那天...雨开始的那天..."
我倒了杯水给她。也许是夜色让人软弱，我发现自己坐在了沙发另一端："说说看？"
林小满深吸一口气："6月13日，我在值夜班。实验室里...有种样本，我从来不被允许接触的那种。那天晚上，警报突然响了，所有培养皿都在报警...主管让我们立刻撤离，但我回头时，看到..."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看到培养舱里的东西在融化，变成一种蓝色的雾..."
我的后背一阵发凉："蓝色？"
她点点头："像极光那种蓝。然后就开始下雨...无止境的雨..."林小满突然抬头，"你呢？你为什么准备得这么充分？"
我站起身："睡觉吧。明天要检查太阳能板。"
回到卧室，我锁上门，从保险箱里取出父亲的手表。蓝色的雾...E.P.项目...程雪不是亲妹妹...这些碎片像噩梦一样在我脑中旋转。
窗外，雨依旧下个不停。
暴雨持续了三个月。
我蹲在阳台温室的角落里，小心翼翼地检查生菜叶背面的水珠。这些翠绿的叶片是这灰暗世界里唯一的亮色。林小满说得对，它们确实缺水了——叶片边缘微微发黄，摸起来像砂纸一样粗糙。
"需要增加湿度。"林小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递给我一个喷壶，里面是她调配的营养液，"每天三次，避开正午。"
我接过喷壶，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指尖。那种温暖柔软的触感让我触电般缩回手。太久没和人接触了，连这种偶然的触碰都变得陌生而刺激。
"谢谢。"我生硬地说，转身对着生菜一阵猛喷。
林小满轻笑一声："不是淋浴，程先生。"她接过喷壶示范，"像这样，薄雾状。"
她弯腰时，后颈露出一小片白皙的皮肤，上面有一道细长的疤痕。我从未注意过这个细节。三个月来，我们像两个谨慎的棋手，各自守着底线，只在必要时交换最基本的对话。
"怎么伤的？"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不问过去是我们心照不宣的规矩。
林小满的手指顿了一下，但很快继续喷洒："实验室事故。去年六月。"她侧头看我，"你呢？左肋下那道疤。"
我下意识摸了摸T恤下的伤疤。那是前世被程雪的同伙捅的。"末日纪念品。"我淡淡地说。
我们沉默地照料完所有植物。温室虽小，但品种不少：生菜、小白菜、樱桃萝卜，甚至还有两株草莓。林小满坚持要在角落种一盆薄荷，说能缓解压力。现在那簇绿色散发着清凉的香气，确实让密闭的公寓多了些生机。
"无人机充好电了。"我转移话题，"今天要侦察3号楼的情况。"
林小满点点头，识趣地退到客厅。这是我们另一个默契——无人机侦察是我的绝对领域，她从不窥探。
我取出那架改装过的无人机，装上高倍镜头和热成像仪。窗户打开一条缝，雨水立刻泼洒进来。无人机"嗡"地一声窜出，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