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她关上水龙头，转身面对我："因为如果连最后一点人性都丢掉，我们和外面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插进我的胸口。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最后只是僵硬地点点头，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那一夜我辗转难眠。每次闭上眼睛，就看到那个男人流血的样子，然后是前世自己被绑在超市门口的景象。凌晨时分，我起身去厨房倒水，发现林小满也没睡，她坐在阳台上，望着无尽的雨幕。
"伤口处理得不错。"我突兀地说。
林小满微微一惊，然后笑了："专业素养。"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她旁边坐下。雨水敲打着玻璃，像某种神秘的摩斯密码。
"我有个问题。"林小满轻声说，"如果...如果那天在建材市场，你主动提出帮我，我会接受吗？"
我思考了一会儿："会。你当时看起来很需要帮助。"
"那你为什么没开口？"
月光透过雨云，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我发现自己无法说出"因为不想惹麻烦"这样敷衍的回答。
"因为上一世我帮了太多人，最后被他们背叛。"话一出口我就愣住了。我竟然说出了"上一世"这样的词。
但林小满只是点点头，好像这再正常不过："包括你妹妹？"
"尤其是她。"我握紧了水杯，"为了一包泡面，她把我卖给了一群暴徒。"
林小满的呼吸微微一滞："所以你知道这场灾难会来...不是预感，是记忆。"
我没有否认。雨声填补了我们之间的沉默。
"实验室里..."林小满突然说，"那些蓝色雾气...它们不像自然形成的。有时候我在想，这场灾难会不会是..."
"人为的？"我接过话头，想起父亲手表里的纸条，"我也有类似的怀疑。"
我们相视一眼，某种无言的默契在空气中流转。林小满轻轻碰了碰我的手指，这次我没有躲开。
"睡吧，明天还要检查太阳能板。"我最终说道，起身离开。
但某种东西已经改变了。就像暴雨中萌发的那株草莓，脆弱却顽强地伸展着叶片，向着不可能的阳光生长。
雨停了。
我站在窗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续三个月的暴雨，就在一夜之间毫无预兆地停止了。天空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铅灰色，没有阳光，但也没有乌云。整个世界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程野？"林小满揉着眼睛从沙发上坐起来，"怎么了？"
"雨停了。"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林小满立刻清醒了，光着脚跑到窗边。我们并肩站着，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小区已经变成了一片湖泊，水面平静得像一面镜子，倒映着灰白的天空。
"这不对劲..."林小满喃喃道，"不应该突然就..."
一阵刺骨的寒风突然从窗缝钻进来，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温度计显示室外气温已经降到了5度，而且还在持续下降。
"极寒期。"我低声说，"暴雨之后是一年极寒。"
林小满转头看我："你早就知道？"
"经历过。"我简短地回答，转身走向控制面板，"得启动供暖系统。"
我按下几个开关，隐藏在墙体内的电暖器开始工作。这套系统是我花大价钱安装的，利用太阳能和储备电源双重供能，理论上能撑过整个极寒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