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租住的共享公寓里,有尊诡异的灶王爷像。

深夜它会移动位置,冰箱食物隔夜就腐坏枯萎。

室友直播时喊了它的名字,第二天就忘了自己是谁。

管理员总在深夜给神像烧香,袖口带着煤气罐的油污。

他掐着我脖子嘶吼:「灶王爷饿了,得用真火喂饱它!」

我挣扎着摸到碎酒瓶,突然想起古籍里的警告:

「灶君,食人意者,讳其名,避其火。」

现在,整个公寓正在褪色,我的记忆像沙漏般流失。

而管理员正抱着煤气罐,一步步走向那尊微笑的神像。

第一章:褪色的"合家欢"

凌晨三点十七分,我站在"合家欢"共享公寓的公共厨房门口,指尖悬在冰凉的不锈钢门把上,迟迟不敢推开。

走廊声控灯接触不良,每隔十秒就会滋啦一声熄灭,将我和身后那排紧闭的房门扔进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

第三次陷入黑暗时,门缝里飘来的甜香突然变浓了——那是老张叔线香的味道,混合着某种类似腐烂水果的甜腻,像一只无形的手,正顺着我的鼻腔往脑子里钻。

"薛定谔的宵夜"事件已经是第七次了。

上周三,我加班到两点,在楼下 711 买了金枪鱼蛋黄酱饭团。

监控显示我确实走进了公寓大门,甚至对着门禁摄像头打了个哈欠。

但今天早上醒来,垃圾桶空空如也,胃里没有任何饱腹感,关于那个饭团的记忆更是像被扔进碎纸机的 A4 纸,连点纸屑都没剩下。

"李楼,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308 的小刘昨天在走廊撞见我翻垃圾桶,推了推黑框眼镜,"我听说长期熬夜会导致瞬时记忆障碍。"

我没告诉他,他上周攻克的那个算法难题,我在他兴奋地跑来敲我房门时录了音。

现在回放那段音频,他当时说的"用动态规划嵌套马尔可夫链",在今天的他听来,就像在听外星语。

"可能吧。"我敷衍着,目光越过他,落在厨房门口那盆半死不活的绿萝上。

三天前,它的叶子还是油绿的,现在却像被抽走了所有水分,蜷成焦黄色的细条。

声控灯又亮了,惨白的光线照亮门把手上那道新鲜的划痕——是昨天下午,309 的直播小哥"浪里个浪"拽门时留下的。

他当时举着手机,镜头怼着厨房门牌,唾沫横飞地跟直播间观众说:"家人们看好了!今晚十二点,咱就揭秘这老破小的厨房怪谈!看看那灶王爷到底长啥样!"

我咽了口唾沫,推开厨房门。

电磁炉的待机灯亮着幽蓝的光,像只不眠的眼睛。

旁边的瓷砖台面上,那尊巴掌大的灶王爷像正对着我。

廉价的陶瓷表面落了层灰,眉眼被模糊的线条勾勒着,嘴角似乎微微上扬,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老张叔说这是"镇宅"的。

他是房东王富贵的远房亲戚,五十多岁,干瘦得像根老柴禾,总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

上个月他搬来这尊像时,用红绳系在电磁炉侧面,嘴里念叨着"有灶王爷在,保准你们吃嘛嘛香"。

我们这帮租客谁也没当回事。

共享公寓里的人,白天像沙丁鱼一样挤地铁上班,晚上回来关起门就是独立王国,厨房不过是个加热外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