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好像正在失去自己。
第二章:被吞噬的"意"
小浪被他家人接走了。
听说他现在每天坐在轮椅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喂他吃饭就张嘴,不喂也不会说饿。
医生查不出病因,只能归结为"罕见的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
他的房间空了出来,但那股被抽走"内容"的空洞感,却像墨汁滴进清水,在公寓里慢慢晕开。
最先察觉到变化的是小刘。
他说自己写代码时,脑子里的逻辑链条总是突然断裂,像是有个黑洞在吞噬他的思路。
有次他对着电脑屏幕发呆,我走过去看,他写的代码乱成一团,注释里夹杂着几句莫名其妙的话:"火...饿...冷..."
我把那段录音放给他听,他皱着眉听了半天,说:"这是我写的?不像啊。"
食物也开始不对劲。
冰箱里的草莓放了一晚,就变得干瘪发黑,咬一口像嚼纸。
我买的牛奶,打开盖就闻到股铁锈味。
连最不容易坏的压缩饼干,吃起来都像在嚼石灰。
"食物里的'味'好像被抽走了。"小刘嚼着饼干,面无表情地说,"就剩个壳。"
他说得没错。
不只是味道,连食物的"生气"都没了。
就像那些被晒干的标本,徒有其形,没有灵魂。
而我身上的变化更明显。
上周给我妈打电话,她在电话里絮絮叨叨说家里的事,我却突然忘了她的声音本该是什么样的。
挂了电话,我翻出手机相册,找到去年回家拍的照片,照片里的妈妈笑着,我却觉得陌生。
那种熟悉的亲切感,像是被什么东西稀释了。
有天上班,同事讲了个笑话,大家都在笑,我也跟着笑,却不知道笑点在哪。
我记得自己应该觉得好笑,但那种让嘴角上扬的情绪,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传不到心里。
我开始害怕独处。
一安静下来,就觉得脑子里有风吹过,带走一些细碎的东西。
我试着在笔记本上写日记,却发现很多事都记不清了。
昨天吃了什么?和谁说话了?甚至早上是被闹钟叫醒的,还是自然醒的?
记忆变成了筛子,漏掉的越来越多。
我决定去查监控。
老张叔说监控坏了大半,但我知道他在撒谎。
房东王富贵抠门得很,为了防止租客拖欠房租,走廊和厨房的监控一直是好的。
趁老张叔去买菜的功夫,我撬开了监控室的门。
里面一股霉味,服务器嗡嗡作响。我调出近一周的录像,快进着看,心脏越跳越快。
果然有问题。
每天凌晨三点到四点,厨房的电磁炉待机灯都会变亮,有时还会自己启动,发出微弱的嗡鸣。
灶王爷像的位置,在监控画面里会时不时地变动,像是被人挪动过,但画面里根本没人。
最让我毛骨悚然的是小浪出事那晚的录像。
十二点零七分,他说出"灶君"两个字后,监控画面突然出现大片雪花。
雪花中,隐约能看到一道青白色的雾气从灶王爷像里飘出来,像条蛇一样缠上小浪的脖子。
然后画面恢复正常,他已经倒在地上了。
而在那之后,每天深夜,那道青白色的雾气都会从神像里飘出来,在厨房游走,有时还会飘到走廊里,对着各个房门停顿片刻,像是在"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