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仔细检查着每一层书架,每一本书籍。当他的手指拂过一排厚重的《二十四史》时,其中一本《魏书》的触感有些异样。他用力一拉,整排书架竟无声地向一侧滑开,露出了后面一个深邃的暗格!

暗格中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个陈旧的木盒。萧景昀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颤抖着打开木盒。里面没有他母亲的玉佩,只有一叠泛黄的卷宗和几封密函。

他拿起最上面的一封密函,封口的火漆印早已干裂。打开信纸,熟悉的、带着母亲温婉气息的字迹映入眼帘,那是母亲写给父亲的家书,字里行间满是思念与担忧,却只字未提朝堂纷争。他又拿起几封,大多是寻常家信。

就在他几乎要失望时,最底下压着的一卷用红绸包裹的卷宗吸引了他的注意。封面上没有任何字样,他解开红绸,里面竟是一叠关于十年前“纪氏谋逆案”的原始密档!

他快速翻阅,越看越是心惊,手脚冰凉。卷宗里详细记录了当年构陷纪氏一族的全过程:如何罗织罪名,如何收买证人,如何伪造证据……每一个环节都周密得令人发指。而在卷宗的末尾,赫然列着一串参与其中的官员名单,其中几个名字,萧景昀如雷贯耳,都是当年权倾朝野的人物。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名单的最后一行——一个他刻骨铭心,此刻却又让他如坠冰窟的姓氏:裴。虽然没有写全名,但结合裴琰的种种行为,答案昭然若揭!

裴家,裴琰的家族,当年为了自保,为了攀附权贵,也参与了这场诬陷,用纪氏满门的鲜血,铺就了他们家族的康庄大道!

“噗通”一声,萧景昀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手中的卷宗散落一地。母亲温柔的笑容、族人惨死的景象、裴琰温和的面具、冰冷的囚笼……一幕幕在他脑海中交织,最终化为滔天的恨意与绝望。

“你果然找到了。”

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如同鬼魅。

萧景昀猛地回头,只见裴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书房门口,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丝毫被撞破秘密的愤怒或惊慌,反而带着一丝……欣赏?

萧景昀挣扎着站起身,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地质问:“是你!是你们裴家!是你们害死了我母亲!害死了纪氏满门!”

裴琰缓步走近,弯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卷宗,轻轻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动作优雅,仿佛只是在捡起一件寻常物什。他抬眸看向状若疯狂的萧景昀,嘴角甚至微微上扬:“景昀,你比我期待的更出色。这么快就找到了这里,还能看懂这些。”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萧景昀几乎是咆哮出声,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还要把我带回这里?把我囚禁起来?!”

裴琰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走向内室。片刻后,他捧着一个巨大的木盒走了出来,将盒子放在桌上,缓缓打开。

萧景昀的目光瞬间被盒子里的东西攫住了。那里面,整齐地摆放着数十幅画卷,画卷上的人,无一例外,都是他自己。从牙牙学语的稚童,到初入学堂的少年,再到他被裴琰带回之前的模样……每一幅都栩栩如生,笔触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除了画卷,还有一些他儿时玩过的小玩意儿,一块磨得光滑的玉佩(并非母亲那枚),甚至还有他小时候掉的一颗乳牙,被小心地用丝绢包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