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如同悬在头顶的铡刀,正缓缓落下。韦小宝甚至能听到那冰冷的金属摩擦声。玄烨的话像诅咒一样在他耳边回响:“……谋逆大罪,是什么下场……休怪朕不念旧情……”

“相公……”双儿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还有一个时辰……天就要黑了。”她看了一眼窗外,暮色如同巨大的灰色幕布,正一点点吞噬着最后的天光。

韦小宝浑身一震,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窗外那抹迅速黯淡下去的残阳。夕阳如血,染红了半边天空,也映红了他眼中最后一丝疯狂和绝望。三天期限,已到尽头。他没有找到儿子,没有找到玉玺,更没有找到那个该死的“郑焰”!玄烨的铡刀,已经高高举起!他韦小宝,还有他全家上下的性命……都走到了悬崖边上!

“走!”韦小宝猛地嘶吼一声,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破釜沉舟的疯狂而扭曲变调。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孤狼,眼中闪烁着最后凶戾的光,“去南门!去城楼!”他几乎是扑向密室的暗格,动作粗暴地打开,一把抓出了里面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状物体。油布被粗暴地扯开,露出里面两把保养得极好、闪烁着冰冷金属幽光的燧发手铳!沉重的枪身,黑洞洞的枪口,散发着死亡的气息。这是当年他从罗刹国鬼佬那里弄来的保命家伙,已经尘封了十几年,此刻再次握在手中,冰冷而沉重。

双儿看到那两把枪,瞳孔猛地一缩,似乎明白了韦小宝想要做什么。她没有劝阻,只是默默地走到墙边,取下悬挂着的一柄细长软剑,无声地缠在腰间。她的动作轻柔而坚定,如同即将奔赴战场的战士。

两人不再说话,用最快的速度换上深色的紧身夜行衣。韦小宝将两把沉重的手铳仔细地插在腰后特制的皮套里,冰冷的金属贴着皮肉,带来一种奇异的、令人战栗的镇定。他最后看了一眼窗外,残阳只剩下最后一缕血线,挣扎着挂在地平线上。

没有退路了。只有赌上一切,去那最后的地点——南门城楼!那里,或许是他唯一能见到儿子们的地方,也或许是……为他们收尸的地方。韦小宝眼中最后一点属于富家翁的油滑和怯懦彻底消失,只剩下一种近乎野兽般的凶悍和不顾一切的疯狂。他拉上蒙面的黑巾,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却燃烧着决绝火焰的眼睛。

“走!”

两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悄无声息地掠出韦府的高墙,朝着暮色四合、杀机四伏的扬州城南门方向,疾驰而去。沉重的燧发枪,在他奔跑时,冰冷地撞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