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谢临渊以半身仙元换狐九轮回续命，自己被缚于忘川；夜烬带着被重创的穷奇，遁入魔域，以自身魔气镇压封印，再未踏出过魔域半步。
“我不是谢临渊。”谢临渊垂眸，看着自己笼在袖中的手。缚仙索勒得太紧，已经嵌进肉里，渗出点点金光，“你认错人了。”
狐九愣住，随即眼泪掉得更凶：“你骗人！你的灯，你的气息，还有你说话的调调，我都认得！”他突然想起什么，慌忙从怀里掏出个东西，紧紧攥在手心。
那是块裂了缝的玉佩，本该是昆仑玉髓所制，温润剔透，此刻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像是被人硬生生捏碎过。
“你看！”狐九把玉佩递到他面前，声音哽咽，“这是你送我的，你说戴着它，不管我在哪，你都能找到我……第八世，我就是凭着它，才找到你驻守的那座城的。”
谢临渊的目光落在裂痕上，喉间猛地发紧。
他怎么会忘。
第八世，狐九投生成个凡间书生，弱不禁风，却凭着这块玉佩，跋山涉水找到了他转世为将军的地方。那时穷奇的残魂作祟，附在敌国将领身上，要取他魂魄来解开封印。
狐九没有灵力，却在最后关头，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护住他，硬生生扛了一记灭魂咒。那玉佩沾了他的血，替他挡了大半力道，自己却碎成了这样。
而他，眼睁睁看着那抹红衣倒在血泊里，连伸手扶一把都做不到。
“放他过来。”
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带着魔域特有的凛冽寒气。谢临渊猛地回头，只见玄衣男子不知何时立在桥头，墨发如瀑，用一根玄铁簪子束着，眉眼间是化不开的戾气，正是被三界称为“魔尊”的夜烬。
他比三百年前更瘦了些，黑袍下的手腕上缠着黑色的锁链，那是用他自己的魔骨炼化的，一端连着魔域深处的穷奇封印，另一端，锁着他随时可能失控的力量。
“夜烬！”狐九眼睛一亮，刚要跑过去，又猛地回头看谢临渊，脚步迟疑着，像只被两难选择困住的小兽，“你……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他要带你走。”谢临渊别开眼，残灯的光晕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你的轮回劫已满，该回魔域了。”
夜烬走上前，周身翻涌的魔气在靠近狐九时，突然像被驯服的野兽，收敛了所有戾气。他伸出手，指尖骨节分明，却在快要碰到狐九头发时，又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轻轻收了回去。
“小九，跟我走。”他的声音很轻，和他“魔尊”的名号截然不同，“魔域的桃花开了，你不是一直想看吗？”
狐九是只记吃不记打的狐狸，可有些事，他死也忘不了。三百年前，夜烬为了护他，被穷奇的利爪撕开胸膛，魔气外泄，差点魂飞魄散；轮回路上，好几次他被恶鬼纠缠，都是夜烬悄无声息地解决掉，却从不让他知道。
可他更忘不了，谢临渊为了他，困在这不见天日的忘川，受三百年孤寂之苦。
“我不跟你走！”狐九突然后退一步，倔强地看着谢临渊，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除非他跟我一起走！不然我就留在这里，陪他守着这破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