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烬的眼神沉了下来，看向谢临渊，眸底翻涌着隐忍的怒意：“你非要这样困住他？”
“他留在这里，只会被天道盯上。”谢临渊的声音依旧平静，可袖中的手，已经被缚仙索勒得血肉模糊，“穷奇的封印快撑不住了，一旦它破封，三界生灵涂炭，小九是开启封印的人，天道第一个不会放过他。你带他回魔域，用你的魔气护住他，才是生路。”
“那你呢？”狐九追问，声音里带着哭腔，“你要永远留在这里？等穷奇出来，你一个人……”
“我是守墟仙尊，这是我的责任。”谢临渊打断他，终于抬眼看向他，目光里藏着三百年的温柔，却被冰冷的理智压着，“听话，小九。”
这声“小九”，和三百年前他摸着狐狸头，无奈又宠溺的语气，一模一样。
狐九的眼泪突然就停了。他看着谢临渊，又看看夜烬，突然明白了什么。
忘川深处，传来沉闷的咆哮，像是巨兽在挣扎。谢临渊的残灯猛地剧烈摇晃，光晕忽明忽暗——穷奇的力量越来越强，夜烬的封印，确实快撑不住了。
“凶兽即将破封，”谢临渊看向夜烬，眼神里是只有他们两人懂的决绝，“你我约定的时间到了。”
夜烬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怒意散去，只剩一片沉寂的决然：“好。”
他突然出手，指尖凝聚起浓郁的魔气，那魔气黑得像墨，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柔和。狐九猝不及防，只觉一股温暖却不容抗拒的力量裹住了他，意识像被浓雾笼罩，渐渐模糊。
“谢临渊！夜烬！你们两个混蛋——！”
这是他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怒吼，带着少年人的委屈，也带着一丝隐约的、被保护的安心。
夜烬接住软倒的少年，小心翼翼地把他抱在怀里，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他低头看了看狐九，少年即使睡着了，眉头还皱着，嘴里念念有词，似乎还在骂他们。
“我会护好他。”夜烬看向谢临渊，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嗯。”谢临渊点头，转身走向忘川深处。残灯的光芒在他身后拖得很长，像一条连接着过去与未来的路，“守住魔域，等我。”
等他用最后的仙元，彻底封印穷奇。
夜烬看着他的背影，直到那抹白色消失在忘川的迷雾里，才低头，轻轻抚摸狐九眉心的朱砂痣。那是三百年前，谢临渊用自己的仙血为他画的护身符，能挡灾厄，避邪祟，也是他轮回九世，从未消失的印记。
“小狐狸，”他低声说，语气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等我们解决了那畜生，就来接他回家。”
怀里的少年咂了咂嘴，像是在做什么美梦，尾巴尖（不知何时又露了出来）无意识地扫过他的手背，留下一点温热的触感。
夜烬抱着他，转身踏入通往魔域的裂隙。裂隙关闭的瞬间，他回头望了一眼奈何桥头——那盏残灯依旧亮着，在忘川的风里微微摇晃，像一颗悬在黑暗里的星，守着一个不会变的约定。
三界的劫，才刚刚开始。
《狐烬·终章》
魔域的桃花开了三季，又落了三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