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更新时间:2025-08-20 02:33:56

“…毒!你卖的黑豆…有毒!我的牛…最好的犍牛!全倒了!耽误了部落换盐过冬…你赔!” 他身后的哈萨克汉子们群情激愤,手都按在了刀柄上。

那山羊胡掌柜脸色发白,但强作镇定,尖着嗓子反驳:“胡说八道!我王老五在伊犁城卖了几十年豆料,童叟无欺!定是你们自己喂了不干净的水草!想讹诈?没门!”

“你!” 哈萨克首领怒极,呛啷一声拔出了半截雪亮的弯刀。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周围的看客纷纷后退,生怕被殃及池鱼。几个穿着号衣、像是官差模样的人远远站着,抱着膀子冷眼旁观,丝毫没有上前调解的意思。

我目光扫过地上抽搐的牛,它们口吐的白沫颜色有些异样,带着淡淡的黄绿色。再看向大车上散落的一些黑色豆粒,形状扁圆,颜色黑中透着一丝诡异的深紫。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发霉的蚕豆?蚕豆含有某种毒素,牲畜误食大量霉变蚕豆会导致急性溶血(“蚕豆病”),症状正是高热、黄疸、血红蛋白尿(酱油尿)、严重贫血和急性肾衰竭!

“等等!” 我的声音不算高,但清晰地穿透了混乱的喧嚣。

争吵的双方和围观的人群都是一愣,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这个突然出声、牵着匹显眼白马的年轻女子身上。那哈萨克首领和山羊胡掌柜都皱起了眉头。

我快步走到一头倒地的犍牛旁,蹲下身,不顾牛身上的污秽,掰开它的眼皮查看,又凑近闻了闻它吐出的白沫气味(一股淡淡的、类似烂白菜的怪味),再捡起几粒散落的黑色豆子,放在掌心仔细捻看。豆皮干瘪,有些地方颜色深得不自然,指尖捻过,留下细微的、灰绿色的霉粉痕迹。

“掌柜的,”我站起身,摊开手掌,将那几粒明显霉变的豆子展示给山羊胡掌柜,语气冷静,“你说你的豆料没问题?那这些豆子上的霉斑如何解释?”

山羊胡掌柜眼神闪烁,梗着脖子:“风霜打的!长途贩运,有点霉斑有什么稀奇?人吃了都没事!”

“人吃了或许无事,”我目光转向那焦急的哈萨克首领,指着地上痛苦抽搐的牛,“但牛吃了大量这种霉变的黑豆,却会中毒!它们不是寻常的病倒,是中了‘豆毒’!你看它们的尿!”

众人顺着我的手指看去,果然,一头症状稍轻的牛身下,流淌出的尿液颜色深如酱油!

“这是‘血尿’!”我提高声音,用最简洁的语言解释,“是霉豆里的毒坏了它们的血!再不解毒,这些牛不出半日,必死无疑!”

“啊?!”哈萨克首领脸色大变,身后的牧民们也发出惊惶的低呼。

“胡说!危言耸听!”山羊胡掌柜跳脚。

“解药很简单!”我不理会他,目光紧盯着哈萨克首领,“生石膏!大量生石膏粉,兑温水灌下去!再找些新鲜的生甘草,捣碎了也灌服!快!再晚就来不及了!”

生石膏清热泻火,甘草解毒调和药性,虽不能根治蚕豆病(这时代也没输血条件),但能缓解溶血症状,争取时间。这是现代兽医知识在紧急情况下的简化应用。

哈萨克首领看着我冷静而笃定的眼神,又看看地上奄奄一息的牛,猛地一跺脚:“信你一回!巴特尔!快去药铺!买生石膏!越多越好!哈森!去找甘草!” 两个精干的哈萨克青年立刻应声,分开人群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