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自己都觉得有些幼稚可笑,脸颊微微发烫。老人却听得很认真,眼神里没有一丝嘲弄,只有专注的倾听。等她话音落下,老人轻轻点了点头,伸手取下那台旁轴相机,递到她面前。
“它等你的故事,等了很久。”老人的手指拂过相机冰凉的顶盖,“现在,它是你的了。”
苏晓怔怔地接过相机,沉甸甸的,带着岁月的分量和一种奇异的暖意。
她甚至忘了道谢,只是下意识地抱紧了它,仿佛抱住了童年那个在阳光下举着纸板相机、无忧无虑的自己。
走出杂货铺,清晨微凉的风吹在脸上,苏晓低头看着怀里的旧相机,第一次觉得,这失眠后灰蒙蒙的早晨,似乎有了一丝不一样的光亮。
失眠并未因那台旧相机的到来而立刻好转,但苏晓的心境却悄然发生着变化。那台旁轴相机被她放在床头柜上,夜深人静时,她会忍不住拿起来,指尖拂过冰凉的金属和光滑的皮革,仿佛能触摸到那个遥远的、举着纸板相机的自己。一种久违的、近乎奢侈的平静感,会短暂地抚平她内心的焦躁。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加完班已是华灯初上。疲惫像潮水般涌来,苏晓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又一次不由自主地拐进了那条小巷。“解忧杂货铺”的灯光依旧柔和地亮着,像黑暗里一个温暖的承诺。
推开门,铃铛轻响。陈伯——她上次离开时知道了老人的姓氏——正坐在藤椅上,慢条斯理地用小炭炉煮着一壶茶,茶香袅袅,驱散了深秋傍晚的寒意。他抬头看见苏晓,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仿佛早已料到她的到来,顺手拿起一个空杯,放在对面的小凳上。
“坐吧,刚煮好的普洱。”陈伯的声音带着茶香般的暖意。
苏晓依言坐下,接过老人递来的小茶杯,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熨帖了紧绷的神经。
她的目光在货架上逡巡,最终落在一个角落。
那里躺着一块怀表,黄铜表壳,雕着繁复的藤蔓花纹,玻璃表蒙有些许划痕,却依旧能清晰地看到里面安静走动的指针。
“这块表……”苏晓轻声开口,视线像是被磁石吸住。
陈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微微一笑:“是个念想。”
念想。
这个词轻轻拨动了苏晓心底一根尘封的弦。
她捧着温热的茶杯,暖意从指尖蔓延开来,一段青涩而隐秘的往事,在氤氲的茶香中缓缓流淌出来。
“大学的时候,”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回忆,“图书馆靠窗的位置,下午阳光特别好。我总喜欢坐在那里看书。后来……我发现,有个男生,几乎每天下午也会坐在斜对面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