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妈妈收拾出一个漂亮的音乐盒,她对小星说:“宝宝听,好听吗?”
小星睡着了,没有回答。
妈妈叹了口气,把音乐盒盖上。
她转过头看见了我,就把音乐盒递给我:“小满,你拿去玩吧。”
我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
我没有打开它。
我知道,这本来不是给我的。
不属于我的东西,就算拿在手里,也不会响。
我把它和我那张画钉在一起,放在了床头。
到了晚上,等所有人都睡着了,我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一个勇敢的、不知疲倦的猎人。
我溜出院子,去更远的地方。
去屋后的那片小树林,去荒废的菜园子,甚至跑到河边湿漉漉的草丛里。
我的裤子和鞋子总是被露水打湿,胳膊上被蚊子咬出一个又一个红色的包,痒得钻心。
但我不怕。
每当我在黑暗里看到一点绿色的光,我的心就会猛地跳一下。
我屏住呼吸,悄悄靠近,然后用我的罐头瓶,把它罩住。
瓶子里的光点,一天比一天多。
五个,十个,二十个……
它们在小小的瓶子里飞舞,碰撞,像一瓶被摇晃的、发光的汽水。
我抱着它,就像抱着一个浓缩的、夏夜的星空。
罐子里的光越来越亮,但瓶底那些不会动的黑色小点,也越来越多了。
我告诉自己,它们只是睡着了。
等我找到足够多的同伴,它们就会一起醒过来,发出最亮最亮的光。
学校要开家长会。
老师在班上宣布的时候,特意走到我面前,摸了摸我的头说。
“小满这次期中考试又是第一名,特别棒。一定要让爸爸妈妈来。”
我捏着通知单,跑回家。
那张薄薄的纸,被我的手心攥出了汗。
我冲进弟弟的房间。
爸爸妈妈正在给他量体温。
“爸爸,妈妈,”我的声音有点抖,“老师说,要开家长会。”
“家长会?”妈妈抬起头,“什么时候?”
“后天下午。”
爸爸看了一眼体温计,眉头又皱了起来。
“三十七度八,又有点低烧。”
妈妈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她伸手摸着小星的额头,嘴里不停地念叨:“怎么又烧起来了……”
我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知道了,”爸爸对我挥了挥手。
“你先出去,我们要给小星物理降温。”
我拿着通知单,退出了房间。
后天下午,我穿上了我最干净的裙子,把那朵已经有点褪色的小红花别在了胸口。
我坐在我的座位上,等啊,等啊。
别的小朋友的爸爸妈妈都陆陆续续地来了。
教室里变得热闹起来。
我的身边,那个位子,一直是空的。
老师开始讲话。
她讲了很久。然后是优秀学生上台领奖状。
我上台的时候,看见台下坐满了别人的爸爸妈妈。
他们都在对自己家的孩子笑,都在鼓掌。
我找不到我的爸爸妈妈。
下台的时候,我的腿有点软。
家长会结束了,老师走到我身边,把那张奖状递给我,又给了我一颗糖。
她叹了口气,说:“小满,别难过。叔叔阿姨肯定是因为弟弟生病,走不开。你这么懂事,要理解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