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还残留着捏碎谢云流臂骨时那冰冷坚硬的触感,以及……一丝微弱却贪婪的暖流?那是凶煞之力碾碎对方生机时,强行掠夺过来的一缕生命精气,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让这具被病痛掏空了十六年的身体,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扭曲的“饱足”。
七杀凶命……原来是这样吞噬的么?
“秦…秦七夜!”大长老秦苍梧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惧和一丝色厉内荏,“你…你竟敢重伤玄天宗高徒!你闯下弥天大祸了!还不快……”
“滚。”
一个字,冰冷,没有任何起伏,却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心头,硬生生截断了大长老后面的话。
我没有抬头,甚至没有往高台方向看上一眼。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雨幕,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志,一种刚刚苏醒的、对蝼蚁般生命的漠视。
秦苍梧的脸色瞬间由青转紫,如同被人扼住了喉咙,后面的话卡在嗓子眼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一股无形的、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掠过整个高台,让所有族老都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再无人敢出声。
我收回目光,不再理会身后的死寂与恐惧,迈开脚步。身体不再沉重,脚步不再虚浮。每一步踏在湿冷的青石板上,都异常沉稳,留下浅浅的水痕,带着一种新生的力量感,更带着一种刚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冰冷肃杀。径直穿过演武场,穿过那些惊惧躲闪的目光,走向秦家那象征着根基与未来的地方——供奉着千年玄铁测灵碑的宗祠广场。
雨势似乎小了些,但天色更加阴沉,浓重的铅云低低压着秦家古老的屋脊。
宗祠广场,平日是秦家子弟测试修为、决定前程的圣地。此刻,却因演武场那边的剧变而显得格外空旷死寂。只有那块巨大的测灵碑,如同沉默的黑色巨兽,矗立在广场中央。碑身黝黑,泛着金属特有的冷硬光泽,上面布满了岁月刻下的细微痕迹,以及历代秦家天才留下的深浅不一的掌印、指痕。千年玄铁铸就,坚不可摧,象征着秦家的底蕴与传承。
几个负责看守宗祠、不明就里的低阶族人远远看到我走来,脸上先是愕然,随即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幸灾乐祸。
“哟,这不是我们秦家的‘七杀灾星’吗?咳血咳到这里来了?” “演武场那边闹哄哄的,是不是又被嫣然小姐教训了?废物就是废物,活着都碍眼。” “赶紧滚开,别污了祖宗的地方!这测灵碑也是你能碰的?也不怕你那痨病鬼的晦气……”
污言秽语如同毒蛇的信子,嘶嘶作响。
我没有停顿,也没有去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向那巨大的玄铁碑。
嘲笑声戛然而止。那几个族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他们看到了我的眼睛。那双眼睛,不再是往日被病痛折磨得黯淡无神的样子,而是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纯粹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漠然和杀意。仿佛他们刚才嘲笑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路边的石头。
寒意,瞬间从他们的脚底板窜上头顶!
就在他们被那眼神震慑得动弹不得的瞬间,我已走到了测灵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