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块,狠狠砸在我的心口。那“七杀凶命”四个字,更是如同淬毒的诅咒,是我从出生起就背负的原罪,是缠绕我十六年病榻的梦魇,如今,也成了将我彻底踩入泥泞的铁证。
“听见了吗,秦七夜?”林嫣然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胜利者的快意和残忍的奚落。她挽着谢云流的手臂紧了紧,仿佛在炫耀她最得意的战利品。“你这废物命格,活着都是老天爷的恩赐,还敢妄想娶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这副痨病鬼的样子!”
她的目光扫过我嘴角尚未擦净的血迹,又扫过我不住颤抖的、沾满血污的双手,脸上的讥诮之色更浓:“呵,连条看门狗急了都知道龇牙咬人,你这废物,除了咳血和等死,还能做什么?”
演武场周围,隐隐传来压抑的嗤笑声,来自那些曾经仰望我父亲荣光的同族子弟。观礼台上的族老们,沉默着,眼神冷漠,如同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冰冷的雨水顺着我的额发流下,模糊了视线,却冲刷不掉眼前这张写满恶毒的脸,更冲刷不掉胸膛里那几乎要炸裂开来的屈辱和悲愤。
母亲……那个唯一不视我为灾星、用尽温柔守护我的女人,早已长眠地下。她临终前,用尽最后力气塞入我手中的,便是此刻紧贴在我心口的那块玉佩。粗糙,黯淡无光,边缘甚至沾染着洗刷不尽的、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那是她自己的血。这块玉佩,是我十六年来唯一的精神支柱,是她在冰冷命运中留给我的一丝微温。
林嫣然刻毒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匕首,反复搅动着我早已伤痕累累的心脏。那屈辱和悲愤如同滚烫的岩浆,在胸腔里疯狂奔涌、冲撞,找不到宣泄的出口,最终化作一股毁灭一切的暴戾冲动!
“闭嘴!”
一声嘶哑的咆哮从我喉咙深处炸裂开来,压过了哗哗的雨声,甚至让周围嗤笑的人声都为之一滞。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我猛地从怀中扯出了那块染血的玉佩!粗糙的棱角深深硌进掌心,母亲的血痕在冰冷的雨水中似乎重新变得滚烫。
“我能做什么?”我死死盯着林嫣然那张因惊愕而扭曲的脸,声音因极致的恨意而扭曲变形,“我能让你后悔!让你们所有人……后悔!”
话音未落,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从我灵魂最深处、从四肢百骸每一个因长年病痛而酸涩的关节里轰然爆发!那不是修炼得来的灵力,而是一种沉寂了十六年、被病躯死死禁锢的、源自血脉深处的原始凶戾!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脆响。
在我紧握的掌心之中,那块承载着母亲最后温存与守护的玉佩,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紧接着,就在我掌心,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悄无声息地碎裂开来,化作了一小撮细碎的粉末。
粉末没有落下。一股无形的、冰冷刺骨的气息,骤然从碎裂的玉佩中心喷薄而出!它像是有生命一般,带着毁灭性的贪婪,瞬间钻入我的掌心,顺着我的手臂经脉,如同决堤的洪流,蛮横无比地冲入我的身体!
“呃啊——!”
无法形容的痛苦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有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在体内疯狂穿刺、搅动,又似有无数的凶兽在啃噬我的骨髓!每一个细胞都在哀嚎,又在哀嚎中被那股冰冷暴戾的力量强行撕裂、重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