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重八站在原地，脸上还沾着拓跋烈喷溅的血。他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汉子，看着对方眼里的急切和疲惫，突然想起了小时候那个总把仅有的食物让给他的二哥。他张了张嘴，声音有些颤抖：“哥…… 二哥？”
“哎……” 朱兴笑了笑，可笑容还没展开，身体就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二哥！” 朱重八惊呼着冲过来，一把抱住朱兴。他的手颤抖着摸向朱兴的颈脉 —— 指尖传来微弱但清晰的跳动，他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主公，小心！” 徐达跑了过来，手里举着刚才捡回来的长枪，警惕地看着地上的朱兴，“现在乱世，很多人会冒充亲属骗吃骗喝，甚至行刺……”
徐达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朱兴微弱的呢喃打断了。朱兴闭着眼睛，眉头皱着，像是在做什么痛苦的梦，声音轻得像蚊子叫：“娘走的时候…… 留的半块观音饼…… 你吃太急，噎着了…… 还是我给你拍的背……”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朱重八的记忆闸门。那是娘去世前的最后一天，家里只剩下半块观音饼，娘把饼给了他，他吃得太急，差点噎死，是二哥抱着他，一下下拍他的背，直到他把饼咽下去。这件事，除了他和二哥，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朱重八的眼眶瞬间红了，他抬头瞪了徐达一眼，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放屁！这是咱亲二哥！是朱兴！他没死！他回来了！”
徐达愣了一下，看着朱元璋赤红的双眼，再看看地上昏迷的朱兴，默默放下了长枪。
朱元璋小心翼翼地背起朱兴，朱兴的身体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可朱元璋却觉得背上压着千斤重担。他抬头看向不远处还在厮杀的元军，又看了看周围瑟瑟发抖的难民，深吸一口气，嘶吼道：“兄弟们！咱二哥回来了！他杀了拓跋烈！跟着咱，冲出去！”
难民们愣了一下，然后爆发出震天的呐喊。刚才拓跋烈的残暴让他们绝望，可现在，有人杀了拓跋烈，还有人愿意带着他们冲出去 —— 希望的火苗，在这片尸山血海中，重新燃了起来。
朱元璋背着朱兴，手里握着那把卷了刃的柴刀，一步步向前走。阳光从火光的缝隙里照下来，落在他和朱兴的身上，像是给这对在乱世中重逢的兄弟，镀上了一层血色的铠甲。
2 淮西惊龙，战神初显
暮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破布，沉沉压在濠州城外的临时营地上。篝火噼啪作响，映着满地疲惫的难民 —— 这是朱元璋带着众人突围后的第三日，他们躲在一处废弃的驿站里，四周用削尖的木柴围起简陋的屏障，却挡不住深秋的寒意，更挡不住每个人眼底的惶恐。
朱兴躺在驿站最里侧的草堆上，脸色烧得通红，呼吸粗重得像破旧的风箱。朱元璋盘腿坐在他身边，手里攥着一块刚从溪里浸过的麻布，一遍遍轻轻擦拭着朱兴的额头和脖颈。麻布的凉意刚触到皮肤，朱兴就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嘴里含糊地呓语：“水…… 抗生素……”
“二哥，水来了。” 朱元璋赶紧端过一旁的陶碗，碗沿凑到朱兴嘴边，小心翼翼地喂了两口。他看着朱兴干裂的嘴唇，眼底满是疼惜 —— 突围路上，朱兴一直昏迷，全靠他和徐达轮流背着走，若不是偶尔还有微弱的呼吸，他几乎要以为二哥又一次离他而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