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棂上的破洞,在地上投下移动的光斑。胡欣月专注地盯着桌上那堆灰黑色的粉末混合物,拿起一根捡来的细枯枝,小心翼翼地沾取了一点混合物,然后凑近桌上那盏昏暗摇曳的油灯火焰。
“嗤——!”
一声短促而剧烈的燃烧声骤然响起!伴随着一股刺鼻的硫磺硝烟味,沾了粉末的枯枝尖端猛地爆开一团刺目的橘红色火光,瞬间便吞噬了那截细枝,只留下一缕青烟和空气中弥漫的浓烈气味!
成了!
胡欣月的心脏猛地一跳,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抑制的狂喜光芒!那光芒锐利、灼热,穿透了多日来笼罩在脸上的怯懦和麻木!虽然是最原始、威力最小的黑火药,但这证明她的思路完全正确!这条由知识铺就的复仇之路,终于被她踏出了坚实的第一步!
狂喜之后,是更深的警惕。她迅速吹熄油灯,警惕地竖起耳朵倾听着院外的动静。幸好落梅院足够偏僻,这点动静并未引起任何注意。她飞快地将桌上的粉末残渣和灰烬清理干净,不留一丝痕迹。然后,她将那一小包珍贵的、混合好的原始火药粉,用层层破布仔细包裹好,藏在了床铺下最隐秘的角落里。
做完这一切,她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希望的火种已经点燃,但前路,依旧遍布荆棘。她需要材料,更多、更纯的材料;她需要工具,哪怕是最简陋的;她需要时间,和一丝……渺茫的契机。
这契机,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猝然降临。
几日后,一个消息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在胡府上下激起了不小的波澜——太子殿下亲临胡府!名义上,是胡尚书在工部督造的一批新式军械图纸引起了太子的兴趣,顺道过来“看看”。
整个胡府瞬间像被投入滚油的蚂蚁窝,彻底沸腾了!仆役们奔走洒扫,恨不得将地砖都擦出光来。张氏和胡玉颜更是激动得难以自持,这可是天大的机遇!若能得太子青眼,胡玉颜的太子妃之位便指日可待!
“快!把我那套新做的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拿来!还有前儿新得的那套点翠头面!”胡玉颜的闺房里,充满了兴奋和紧张的气息。她对着铜镜,一遍遍地审视着自己的妆容,力求完美无瑕。张氏则在一旁紧张地指挥着丫鬟,检查着女儿身上的每一个细节。
“颜儿,今日务必抓住机会!太子殿下亲临,这是天赐的良机!把你平日学的规矩、仪态,都给我拿出来!要让殿下记住你!”
“母亲放心,女儿省得。”胡玉颜对着镜子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完美笑容,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她精心准备了多日的琴曲,苦练的惊鸿舞步,终于有了施展的舞台。
胡府正厅,一派花团锦簇、富丽堂皇。胡尚书胡明远身着簇新官袍,满面红光,小心翼翼地陪侍在一位年轻男子身侧。
那男子端坐主位,一身玄色云纹锦袍,腰束玉带,面容冷峻,眉宇间蕴着天生的威仪,正是太子萧景珩。他神色淡漠,听着胡明远略显谄媚地介绍着那些摊在案几上的军械图纸,修长的手指偶尔在图纸上点过,问出几个极其犀利、直指要害的问题,每每让胡明远额角渗出冷汗,只能唯唯诺诺地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