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那个在我面前永远不耐烦、永远皱着眉的丈夫。
他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了的小孩,蜷缩在角落里,偷偷地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我的心,那个早就不存在了的东西,莫名其妙地抽痛了一下。
这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
不是活着的时候那种因为吵架而产生的委屈和愤怒。
而是一种……带着怜悯的刺痛。
我好像……有点开始同情他了。
这个念头让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为什么要同情他?该被同情的难道不是我吗?
我死了,死在了我们结婚七周年的纪念日。
而他,在我死后,甚至没有掉一滴眼泪。
他只是把自己关在我的衣柜里,像个变态一样,闻着我的衣服。
我飘过去,试探着,想碰碰他的头。
我的手毫无意外地穿了过去。
那一瞬间,巨大的悲伤和无力感,像海啸一样将我淹没。
我死了。
这个事实,直到这一刻,才带着它全部的重量,狠狠地砸在了我的意识里。
我再也碰不到他了。
再也不能跟他吵架,不能对他笑,不能抱着他撒娇了。
我成了一个只能看的孤魂野鬼。
而他,我爱了也恨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在我死后的第一个晚上,把自己活成了一座孤岛。
我看着他把我的枕头抱在怀里,像抱着什么稀世珍宝。
我看着他拿起我放在床头柜上那只很丑的、我亲手捏的陶土小猪,用指腹一遍一遍地摩挲。
我看着他,一整晚,一整晚都没有合眼。
天快亮的时候,他才终于动了。
他站起身,动作僵硬地走到客厅,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了,他开口,声音比昨晚还要沙哑。
“喂,帮我查一下。”
“林晚今天,本来要去哪。”
第二章 于黑暗中点燃火种
小陈的效率很高。
不到半小时,一封邮件就发到了江川的私人邮箱。
我飘在他身后,看着他点开邮件。附件里是我出事前一天的所有监控和消费记录。
他看得极慢,像是在做一个精密的研究,一个像素一个像素地扫过去。
邮件正文里,小-陈用简洁的语言做了总结:
“江总,根据调查,林小姐昨天上午十点出门,直接驱车前往城郊的‘静心寺’,她在那里待了大约两个小时。这是她唯一的目的地。回程途中,发生了意外。”
静心寺?
我看到江川的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
我也很意外。我什么时候信佛了?我自己都不知道。
江川盯着“静心寺”三个字,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探究。他像一头嗅到了异常气息的猎犬,开始在新家里疯狂地翻找。
他拉开一个个抽屉,打开一个个柜子。
书房、客厅、储物间……最后,他在我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里,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木盒子。
盒子里没有珠宝首饰,只有一沓厚厚的收据。
全都是静心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