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张收据上，写的都是同样的名字：江川。
功德项目也都是一样的：祈福，保平安。
日期从六年前开始，每年的同一天，不多不少，雷打不动。
——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江川捏着那沓收据，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我看着他的侧脸，心里五味杂陈。
是，我每年都去。
从我们结婚第二年，他第一次创业失败，喝得烂醉如泥，差点从天台掉下去开始。
从那以后，每年的纪念日，我都会去那个据说很灵验的寺庙，为他求一张平安符。
我不信神佛，但我怕。
我怕他太顺，会忘了形。更怕他不顺，会想不开。
我求的，从来不是荣华富貴，只是他平平安安。
这件事，我从没告诉过他。因为我知道，他会笑我蠢，笑我迷信。
现在，这些被他视为“愚蠢”的证据，就这么赤裸裸地摆在了他的面前。
我看见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跳动着一个我无比熟悉的名字：苏瑶。
他的白月光，他的红颜知己，也是我心里拔不掉的一根刺。
江川盯着屏幕，没有接，直接按了静音。
但苏瑶很执着，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过来。
终于，江川像是被吵得不耐烦了，接了起来，开了免提。
“阿川，你怎么样？我看到新闻了……你别吓我，你说话啊！”苏瑶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焦急万分。
江-川沉默了片刻，声音听不出情绪：“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晚晚她……她怎么就……”苏瑶哽咽着，“阿川，你现在在哪？我过去陪你好不好？你一个人我真的不放心。”
“不用。”江川的回答，简单又冰冷。
“阿川！”苏瑶的声音拔高了些，“你别这样，我知道你难过，你需要人陪！你忘了上次你胃出血，也是我……”
“苏瑶。”江川打断了她，语气里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我说了，不用。”
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
我飘在一旁，听着这段对话，心里竟然没有一丝波澜。
换作以前，我早就炸了。
我会抢过他的手机，质问他为什么苏瑶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我会歇斯底里，会把家里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可现在，我只是个旁观者。
我看着江川挂掉电话后，把手机扔到一边，然后拿起车钥匙，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他去了静心寺。
他找到了那个我每年都会去拜见的主持。
老主持看着他，叹了口气：“江施主，节哀。您太太是个很善良的人。”
江川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问什么，但最终只是沙哑地吐出几个字：“她……都说了什么？”
“她什么都没说，”老主持摇了摇头，“她只是每年都来，为您点一盏长明灯，求一张平安符。她说，她不求您大富大贵，只求您一世顺遂，无灾无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