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爬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恐惧、后悔、后怕……无数种情绪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脏。她不敢想象林烬的伤势,更不敢去想如果他真的……她该怎么办?
手术进行了很久。当那扇沉重的门终于打开,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一脸疲惫地走出来时,沈鹭几乎是弹跳起来扑了过去,腿一软差点跪倒。
“医生!他怎么样?他……”
“命保住了。”医生摘下口罩,语气凝重,“颅骨轻微骨裂,有脑震荡。左臂尺骨骨折,肋骨断了两根,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失血不少。万幸,卡车最后刹了一下,撞击角度也避开了驾驶舱要害。不过左腿胫骨也有骨裂,需要静养很长时间。先送ICU观察24小时,防止迟发性颅内出血。”
听到“命保住了”四个字,沈鹭紧绷到极致的神经骤然一松,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全靠扶着墙才勉强站稳。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是劫后余生的虚脱。
林烬被推出来的时候,脸上罩着氧气面罩,脸色惨白如纸,额头的伤口被纱布包着,露出的皮肤上全是青紫和血痂,左臂打着厚厚的石膏,整个人脆弱得像个一碰即碎的琉璃娃娃。沈鹭想扑上去,却被护士轻轻拦开。
他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那道厚重的玻璃门后。沈鹭只能隔着玻璃,远远地看着他身上连接的各种仪器闪烁的灯光,听着那规律却冰冷的“嘀嘀”声。
她靠着ICU外的墙壁滑坐到地上,冰冷的瓷砖透过薄薄的裤子传来寒意。她把自己蜷缩起来,脸埋在膝盖里,肩膀无声地耸动。这一次,眼泪里除了害怕和心疼,还混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的绝望。她把他逼到了这一步,用这种近乎自杀的方式。他们的路,到底要怎么走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小时,也许是半天。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鹭茫然地抬起头,泪眼模糊中,看到两个穿着警服的人走了过来。
“你是沈鹭?”为首的警察表情严肃,“关于下午南郊工业园物流中心附近的那起交通事故,我们需要你配合做个笔录。”
沈鹭的心猛地一沉。她机械地点点头,扶着墙站起来,腿还在发软。警察的问题像冰冷的子弹,一个接一个射向她:为什么出现在那里?为什么要冲向马路?和伤者林烬是什么关系?事故发生前你们是否有争执?是否知道林烬为何会突然驾车冲上辅道拦截卡车?
沈鹭的脑子一片混乱。她该怎么回答?说自己去阻止男友报复情夫?说林烬是为了救她才撞上去的?这听起来多么荒谬又混乱!她只能苍白地、语无伦次地解释:“我…我跟着他…我怕他想不开……卡车来了……我没看见……他…他是为了救我……”
她的解释苍白无力,漏洞百出。警察审视的目光锐利如刀,显然并不完全相信。他们又询问了出租车司机和一些现场目击者。有人看到她从出租车上冲下来,有人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喊叫,但混乱中没人听清具体内容。至于林烬那不顾一切的拦截,更是被大多数人理解为情急之下的救人之举。
“事故具体原因还在调查中,包括林烬当时的驾驶状态和意图。这段时间请保持通讯畅通,我们可能还需要后续了解情况。”警察合上记录本,语气不容置疑。离开前,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ICU紧闭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