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好了，我没钱送你去医院，能不能活全看你自己。」
怀里的小东西没动静，只有鼻息拂过皮肤，痒痒的。
我一手护着猫，一手撑着被风吹得翻卷的伞，走得踉踉跄跄。到了楼下，想叫庄城下来帮忙，才想起手机早关机了。
好不容易摸黑爬上三楼，掏出钥匙开门时，手都在抖。
屋里一片狼藉。外卖盒堆在茶几上，汤汁顺着桌角往下滴，快递箱拆开就扔在地上，三天前的垃圾在玄关发着馊味。庄城窝在沙发里打游戏，屏幕的光映得他脸色发青。
「阿城，搭把手。」我浑身淌着水，说话时带着气音。衬衫里的小猫动了动，像是在往暖和的地方钻。
庄城掀起眼皮扫了我一眼，目光落在我怀里的东西上，眉头拧成疙瘩「你捡的什么玩意儿？一身骚臭味。自己都快饿死了，还当圣母？」
他的声音像冰锥扎过来。我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猫，突然觉得，他骂的或许不是猫。
（2）
「我们分手吧。」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却异常清晰。
庄城猛地坐直了，游戏手柄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你疯了？为了只来路不明的猫跟我分手？」
「跟猫没关系。」我脱下湿透的外套，水珠在地板上积成小水洼。「我太累了，不想再吵了。」
他愣了几秒，突然暴怒起来，抓起沙发上的抱枕砸过来：「林梦晚你牛逼！嫌我烦是不是？没了我，看谁还会要你？」
我没接话，抱着猫走进浴室。身后传来摔门的巨响，震得墙上的镜子都在颤。
小猫在怀里抖得厉害，估计是吓坏了。我拧开热水，调得温温的，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洗手池。小家伙太小了，浑身都软塌塌的，闭着眼哼哼，像团没骨头的棉花。
洗完澡用吹风机吹毛时，它终于睁开了眼。是双琥珀色的眸子，亮得像浸在水里的玻璃珠。
吹到一半，它突然没动静了，歪着头像是又睡着了。
我找了条干净的毛巾，把它裹成个小粽子，放在沙发角落。做完这一切，我连脱鞋的力气都没了，蜷在沙发另一端就睡死过去。
第二天被闹钟惊醒时，天已经亮了。我挣扎着坐起来，脚刚落地，就看见沙发底下有团黑影。
小猫醒了，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我。它好像没那么虚弱了，尾巴尖轻轻晃了晃，试探着朝我挪了两步。
我心里咯噔一下。收留它这事，昨天纯属脑子一热。现在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条件养猫。房租快到期了，下个月的花呗还没还，连自己的饭都快吃不起了。
可看着它湿漉漉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翻遍冰箱，只找到两颗鸡蛋。打在碗里搅匀，加了点温水，上锅蒸成蛋羹。
蒸好的蛋羹颤巍巍的，撒了点盐，香得让人发馋。我把小碗放在地上，小猫犹豫了一下，凑过去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小尾巴在身后欢快地扫着地板。
吃完它舔了舔嘴，用脑袋蹭我的裤腿，毛茸茸的，像团会动的云朵。
「我去上班了。」我揉了揉它的脑袋，「水给你放这儿了，饿了就把剩下的蛋羹吃了。」
抓起包往外冲时，没看见小猫站在原地，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属于动物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