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法医报告里根本没提过尸体手指的具体角度,只有内部人员才知道这个细节。

雨下得更大了。江沉的黑伞微微倾斜,阴影笼罩了他的上半张脸,只露出一个优雅的微笑。

“林法医,你的锁骨很漂亮。”他突然说,“像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我猛地后退一步,后腰撞上了冰冷的石柱。就在这一瞬间,我听见自己锁骨深处传来一声细微的、战栗的呜咽——

“快逃。”

我逃了。

不是那种仓皇失措的逃跑,而是职业性的、冷静的撤退。我掐灭烟,对江沉点头告别,转身走进雨里。雨水顺着我的脖颈滑进衣领,冰凉刺骨,却压不住皮肤下那股诡异的灼烧感——我的锁骨在发烫,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烙下了印记。

回到家,我反锁房门,拉上所有窗帘,然后冲进浴室用冷水洗脸。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眼下挂着两道青黑。我盯着自己的锁骨——那里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细疤,是十五岁那年车祸留下的。

“他爱的是影子……”

那具标本尸体的声音又在我脑子里响起。我猛地一拳砸在镜子上,裂纹蛛网般炸开,割裂了我的倒影。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老陈的短信:

「查到了,死者叫苏雯,22岁,A大舞蹈系学生。三个月前失踪当晚,她参加了校庆演出,跳的正是《天鹅湖》。」

我盯着那条信息,手指发僵。太巧合了。江沉提到《天鹅湖》,死者跳《天鹅湖》,而我——

我十五岁前也学过芭蕾。

电脑屏幕的蓝光在黑暗里格外刺眼。我调出近五年所有未破的悬案档案,筛选条件:女性,20-25岁,与舞蹈相关。

七起案件跳出来。

七个女孩,全部死于非命,尸体都被摆成舞蹈姿势。最早的一起发生在五年前,死者是——

我的呼吸停滞了。

——是A大舞蹈系的助教,名叫叶棠。而她的档案照片里,锁骨位置有一枚小小的蝴蝶胎记。

和我一模一样。

我颤抖着点开现场照片。叶棠的尸体被摆在练功房里,脚尖绷直,双手交叠在胸前,像在谢幕。但最诡异的是,她的眼睛被缝合了,用的是极细的黑色丝线,针脚整齐得近乎艺术。

法医报告上写着:「凶手具备专业解剖知识,可能从事医疗或艺术工作。」

我抓起外套冲出门,直奔市立图书馆。凌晨三点的图书馆空无一人,只有我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我在微缩胶片区找到了二十年前的旧报纸,泛黄的纸页上印着一则小新闻:

「知名舞蹈家江月于演出中意外坠亡,年仅24岁。」

配图是一张舞台照。女人一袭白裙,双臂舒展如天鹅振翅。而她的锁骨上,赫然是一枚蝴蝶形的胎记。

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江月。江沉。

这不是巧合。

我翻出手机里拍的标本尸体照片,放大她的锁骨部位——经过特殊处理的皮肤下,隐约能看到一道被刻意遮盖的疤痕。那是胎记切除后的痕迹。

所有线索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开。江沉不是在随机杀人,他在“收集”。收集那些像江月的女孩,收集她们的锁骨,收集她们临死前的恐惧。

而我,可能是他最完美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