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着冰凉的大理石墙壁,纪晚星才敢放任自己急促地喘息。她低头看着自己这双曾经能画出精美设计图、能流畅演奏钢琴曲的手,如今连端一杯咖啡都成了奢望。掌心被掐出的月牙形印记泛着白,很快又被涌上的血色覆盖。
走廊尽头巨大的落地窗映出她此刻狼狈的身影——苍白的脸,强忍泪意的眼,还有那件为了遮掩手臂疤痕、即使在深秋也坚持穿着的长袖真丝衬衫。
“晚星姐,你没事吧?”总裁办新来的小助理林晓晓抱着文件经过,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担忧地小声问。
纪晚星猛地回神,迅速扯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摇摇头:“没事,江总……咖啡有点烫手。”她几乎是逃也似的走向自己的助理办公室。
刚关上门,手机就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妈妈”两个字。纪晚星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
“喂,妈?”
“星星啊!”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纪母刻意拔高的、带着讨好意味的声音,“下班了没?那个……你弟弟小峰,跟女朋友谈婚论嫁了!人家姑娘家要求也不高,就想在市中心有个婚房!你看……屿白他……”
又是钱。纪晚星的心猛地一沉,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来。自从父亲生意失败,家里就像一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她嫁给江屿白这三年,明里暗里,纪家从江家拿走的钱,足够在市中心买下好几套房子。
“妈,”纪晚星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江屿白他不是提款机。小峰婚房的首付,我之前给的那笔……”
“哎呀!那点钱够干什么的呀!”纪母的声音瞬间变得尖利,带着不满,“你是他老婆!江家拔根汗毛都比我们腰粗!星星啊,你可不能嫁了豪门就忘了娘家!小峰可是你亲弟弟!他要是结不成婚,我和你爸还有什么脸面……”
电话那头絮絮叨叨,全是道德绑架和理所当然的索取。纪晚星无力地闭上眼睛,额角突突地跳着疼。她想起江屿白冰冷嫌恶的眼神,想起自己这双“碍眼”的手,想起纪家无休止的贪婪……
“……好了妈,”她打断母亲喋喋不休的抱怨,声音透着一种心灰意冷的平静,“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先挂了,还有工作。”
挂断电话,世界并没有清净。手机屏幕又亮起,是弟弟纪小峰发来的微信。没有文字,只有一张图片——市中心某高端楼盘的样板间照片,以及一个刺眼的数字:500万。后面跟着一个呲牙笑的表情。
纪晚星盯着那个数字,只觉得一阵眩晕。五百……万?纪小峰还真敢开口!她靠在冰冷的办公椅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精致的吊顶。这三年的婚姻,到底给她带来了什么?江屿白冰冷的嫌弃,纪家无休止的索取,还有这具带着永久创伤的身体……她像被困在了一张华丽的金丝网里,越挣扎,缠绕得越紧,窒息感越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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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城市被璀璨的霓虹点亮。江家位于半山腰的别墅灯火通明,像一座孤悬的宫殿,俯瞰着凡尘的喧嚣。
餐厅里,长条餐桌上铺着浆洗得挺括的雪白桌布,摆放着精致的银质餐具和水晶杯盏。佣人们悄无声息地布菜。纪晚星坐在江屿白下首的位置,面前摆着几样清淡的菜肴。她没什么胃口,只小口喝着汤,努力忽略手臂深处传来的隐隐钝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