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白坐在主位,慢条斯理地用着餐,姿态优雅矜贵。他几乎不主动和纪晚星说话,偶尔开口,也是对管家交代工作上的事情。餐厅里只有刀叉轻碰瓷盘的细微声响,气氛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突然,江屿白放在桌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他随意瞥了一眼,原本冷峻淡漠的神情,在看清来电显示的瞬间,如同坚冰遇暖,骤然融化!深邃的眼眸里迸发出一种纪晚星从未见过的、毫不掩饰的惊喜和……温柔。
他几乎是立刻放下了刀叉,拿起手机,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和暖意:“媛媛?”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一个清越柔美的女声。
江屿白脸上的笑意加深,语气是纪晚星从未享受过的耐心和温和:“到了?累不累?……好,我让司机去接你……嗯,我等你。” 他甚至微微侧过身,仿佛要避开什么打扰,专注地听着电话那头的诉说,偶尔低声回应几句,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宠溺。
纪晚星握着汤匙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汤匙里的汤微微晃荡,几乎要洒出来。她猛地低下头,盯着碗里清澈的汤水,只觉得那汤面倒映出的自己,像一个苍白而多余的笑话。
苏媛。这个名字像一根淬毒的刺,狠狠扎进她的心脏。江屿白心口那颗永不褪色的朱砂痣,他少年时爱而不得的白月光。她……回来了。
电话持续了十几分钟。挂断后,江屿白脸上那罕见的温柔笑意尚未完全褪去,他看向纪晚星,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平淡,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苏媛回来了。她刚下飞机,晚点过来。你让佣人把三楼朝南那间最大的客房收拾出来,换上新的床品。她喜欢鹅绒枕。”
纪晚星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抬起头,看着江屿白,声音艰涩:“三楼……那间房,是留给……”
“照做。”江屿白打断她,眼神锐利,带着上位者惯有的不容置喙,“媛媛住不惯其他房间。”
一句“媛媛住不惯”,彻底堵死了纪晚星所有的话。那间视野最好、布置最奢华的客房,原本是江屿白母亲在世时为她准备的,婆婆去世后,纪晚星曾以为……她苦涩地咽下喉咙里的硬块,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刺痛。
“知道了。”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江屿白满意地收回目光,似乎连多看她一眼都嫌多余。
深夜,别墅里大部分灯光都已熄灭,只有走廊壁灯散发着幽微的光芒。纪晚星毫无睡意,穿着单薄的睡裙,独自坐在二楼露台的藤椅上。深秋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卷起她散落的长发。她环抱着自己,试图汲取一点微薄的暖意。
楼下花园入口处,两道刺目的车灯划破黑暗。一辆黑色的宾利慕尚缓缓驶入,停在别墅门口。
车门打开,江屿白率先下车。他绕到另一侧,极其绅士地拉开车门,一只手挡在车顶。一个穿着米白色羊绒大衣的女人优雅地探身下车。
是苏媛。
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和昏暗的光线,纪晚星也能感受到那种浑然天成的、不染尘埃的美。长发如瀑,皮肤在夜色中白得发光,气质温婉娴静,像一幅精心绘制的仕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