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镇魂
拆迁队的铁棍砸在门上时,我正在给我家书店地下那扇“门”更换符纸。
新换的符纸,是用我的血混合朱砂画的,龙蛇般的符文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不详的红。它能让门后那群躁动的东西安分十二个小时,代价是我三天之内粒米不进,五脏六腑都像被掏空了一样。
“砰!砰!砰!”
头顶的天花板,灰尘簌簌落下,砸在我的肩膀上。
“姓陈的!滚出来!再他妈装死,老子一把火烧了你这破店!”
门外,是拆迁队长豹哥的咆哮,像一头饿了三天的野狗,刺耳又狂躁。
我叹了口气,慢吞吞地从地下室爬上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扶着布满灰尘的书架,脸色苍白得像个死人。
这群苍蝇,每天准时准点,比我妈的忌日还准。
我的目光,落在了门口用来压门帘的一方黑色砚台上。那是我陈家祖传的“镇魂砚”,传了十八代,专门用来镇压这家书店地下的那扇门。可到了我这一代,它更多时候是用来压门帘,或者……当板砖。
我拿起那块沉甸甸的砚台,入手冰凉,一股寒气顺着手臂直冲天灵盖。我摩挲着砚身上古朴的纹路,开始认真盘算。
今天,是用它砸破豹哥的头,然后用我陈家从不外传的禁术,将他们这群人的魂魄抽出来,喂给门后那群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东西。还是继续扮演那个为了二十万补偿款,就点头哈腰、任人羞辱的怂包。
这真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选择。
老爹临死前抓着我的手,他说,陈默,我们陈家是末代守夜人,守的是华夏最后一口气。我们最强的武器不是力量,是孤独,是伪装。在必要的时候,跪下,磕头,当狗,都行。只要能守住门,比什么都强。
我懂。可有时候,懂和做到,是两码事。
我深吸一口气,将镇魂砚轻轻放回原处,然后换上了一副练习了二十年的、谦卑又带点贪婪的笑容。
我拉开门,门轴发出“嘎吱”一声惨叫。
豹哥那张布满横肉的脸瞬间怼了上来,口臭熏得我差点把刚换符纸时涌上喉咙的血喷出来。
“你他妈的终于舍得出来了?”他蒲扇大的巴掌一把推在我胸口,“老子跟你说话,你敢装死?!”
第二章:伪装
我像个破麻袋一样,顺着他的力道向后摔倒在地,姿势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屁股正好磕在坚硬的门槛上,疼得我龇牙咧嘴。
演戏要演全套。这是我爹临死前的教诲。
“哎哟,哎哟!豹哥,豹哥您消消气!”我立刻换上那副练习了无数遍的讨好笑容,顾不上拍掉身上的灰,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对着他点头哈腰,“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千万别动手。”
我的视线从豹哥身后扫过,五个小混混,手里都拎着钢管铁棍,流里流气地看着我,像在看一只笼子里的猴。
很好,五个人。如果我现在关门,启动书店里的简易法阵,三分钟内,可以让他们人间蒸发,连一根头发丝都找不到。代价是,这个法阵会彻底摧毁镇魂砚的灵性,地下那扇门,最多再撑三天。
风险太大。我默默地在心里否决了这个方案。
“就这怂样,还他妈学人当钉子户?”一个小黄毛不屑地朝我脚边吐了口浓痰,距离那块黑色的镇魂砚只有三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