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强迫自己整理剩下的行李,试图用机械的劳动来麻痹紧绷的神经。然而,每一次弯腰,每一次转身,都伴随着一种强烈的、被窥视的感觉。仿佛有一双冰冷而充满恶意的眼睛,就贴在我的后颈上,无声地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下午,我去厨房倒水。老旧的搪瓷水壶放在煤气灶上,我习惯性地拿起它,手指触碰到冰凉的金属把手。就在我转身去开橱柜拿水杯的瞬间——

眼角的余光猛地捕捉到一个身影!

就在我刚刚站立的位置旁边,紧挨着那个煤气灶!

一个女人。

穿着款式老旧的、洗得发白的碎花上衣和深色长裤,头发有些凌乱地挽在脑后。她背对着我,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着,似乎正在专注地做着什么事情。她的动作带着一种奇特的僵硬感,像一具被无形丝线操纵的木偶。

我猛地回头!

厨房里空空荡荡。只有煤气灶、水壶、油腻的墙壁……那个女人如同水汽般蒸发,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有空气中残留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像是廉价洗衣粉混合着陈旧油烟的古怪气味。

幻觉?又是幻觉?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我站在原地,心脏狂跳,一种冰冷粘稠的恐惧感顺着脊椎爬上来。那个女人的背影……那种僵硬感……为什么感觉如此熟悉?熟悉得令人毛骨悚然?

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目光落在煤气灶上的水壶上。就在这时,一个极其细微的细节像针一样刺入我的眼睛。

水壶的盖子,没有盖严实。

一条细细的缝隙,清晰地露了出来。

这不对。我清晰地记得,刚才我放下水壶时,明明是盖紧了盖子的!是刚才那个“残影”女人?她做了什么?一个荒诞又恐怖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我几乎是颤抖着伸出手,捏住水壶盖的塑料旋钮,轻轻掀开了一条缝。

一股极其刺鼻、令人作呕的气味猛地冲了出来!

不是水烧开的水汽味,也不是铁锈味。

那是浓烈的、带着强烈化学刺激性的油漆味!

我惊恐地睁大眼睛,凑近那条缝隙往里看。水壶的内胆里,盛着的根本不是清水,而是一汪粘稠的、散发着诡异刺鼻气味的暗红色液体——油漆!满满一壶的红色油漆!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踉跄着后退,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死死捂住嘴才没有当场呕吐出来。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和喉咙。是幻觉吗?可这刺鼻的油漆味如此真实!是谁?是谁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往我的水壶里灌满了油漆?是那个消失的残影女人?还是……我自己?那个念头如同毒蛇,狠狠噬咬着我的理智。

我猛地冲出水壶,冲到客厅的旧沙发旁。沙发扶手上放着我昨天随手丢下的一本旧相册,里面有几张我学生时代的照片。我慌乱地抓过相册,手指哆嗦着翻开。

照片上的我,穿着校服,对着镜头露出略显羞涩的笑容。背景是学校的操场。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

然而,就在我翻到下一页的瞬间,我的动作僵住了。

照片上,还是那个穿着校服的我。但照片中我的脸,被什么东西粗暴地、狠狠地划掉了!无数道交错的、深刻的划痕,像疯狂的爪印,覆盖了整个面部,只留下一个模糊而狰狞的空白区域。照片的背景也被撕扯得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