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已死。只留下这个。”虚竹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真假难辨,但…不得不去!”
段誉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四个血字上,呼吸骤然变得粗重,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决绝的光芒:“去!便是刀山火海,龙潭虎穴,也要闯上一闯!若大哥真在…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救他出来!若是有人设局害他…”一股凌厉的剑气瞬间从他身上逸散开来,震得周围草木簌簌作响,“我段誉定要叫他血债血偿!”
兄弟二人目光交汇,无需再多言语,彼此眼中都看到了那份为大哥不惜一切的决死之心。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走!”虚竹低喝一声,率先翻身上了神鹫宽阔的背脊。
段誉紧随其后,对着四名侍卫沉声下令:“尔等在此接应,随时听候号令!”侍卫们轰然应喏。
巨大的神鹫发出一声穿金裂石的唳鸣,双翼鼓荡起猛烈的罡风,载着虚竹与段誉,再次冲天而起,化作一道灰色的流星,向着那片埋葬了他们至亲兄长、如今又被神秘血书重新点燃的苍茫塞外——雁门关,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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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鹫巨大的阴影掠过塞外荒凉的丘陵与戈壁,最终盘旋在雁门关那雄浑沧桑的轮廓之外数里。关城如同巨兽蛰伏,辽国的旗帜在城头猎猎飘扬,透着一股铁血的肃杀。空气中弥漫着青草、泥土与隐隐约约的、属于军队营地的气息混合而成的特殊味道。
虚竹与段誉选择在一处隐蔽的背风土坡降落。两人刚脚踏实地,一股刺骨的寒意便顺着脚底直窜上来。塞外的风,远比天山更为粗粝霸道,裹挟着砂石,抽打在脸上,带来清晰的痛感。
“二哥,你看!”段誉眼尖,指向雁门关西侧一处地势险要的山口方向。
只见尘土飞扬,如同一条黄色的土龙贴着地面滚滚向前。那是大队人马行进卷起的烟尘!烟尘之中,隐约可见反射着寒光的兵刃,以及辽国军队特有的皮甲和旗帜。队伍行进的方向,赫然指向关外更深处、那片传说中埋葬了乔峰的苍茫荒野!队伍庞大而沉默,透着一股非同寻常的压抑和…诡秘。这绝非寻常的巡边或调动。
虚竹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心脏。血书…辽国重兵…目标直指关外…这一切的指向性,太过明确!大哥的生死之谜,与这辽军的异动,仿佛被无形的线死死绞在了一起。
“跟上去!”虚竹的声音冷得像冰,当机立断。他身形一矮,如同融入地面的阴影,施展出精妙绝伦的轻功,借着起伏的地形和稀疏的灌木丛掩护,悄无声息地向那支辽军队伍潜行而去。段誉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指尖内力流转,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紧紧跟上。
追踪并非易事。辽军显然训练有素,斥候四出,警惕性极高。虚竹和段誉不得不将距离拉得很远,全凭虚竹对痕迹的敏锐洞察和段誉那神乎其技的“凌波微步”带来的鬼魅身法,在荒原上艰难地迂回潜行。
塞外的天,黑得极快。白日里灼人的阳光一消失,寒气便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瞬间浸透骨髓。一轮惨白的下弦月挂上东天,给荒凉的戈壁滩洒下清冷诡异的光辉,将嶙峋怪石的影子拉得老长,如同蛰伏的鬼魅。